苏零病了。
他总觉得自己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
可他没有放在心上,况且他已做出选择了不是吗?
身为斗战胜佛的他漫不经心地垂眸,敛去了金色眼眸的不明光芒。
他起身,离开他的佛位,驾上筋斗云,去往雷音寺听如来讲佛。
“猴哥。”净坛使者在身后唤了他一声。
斗战胜佛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我说了,别再叫我猴哥了。”
他的语气平平淡淡,听不出情绪,只以为他成佛后性子愈发平和。
“斗战佛莫气,我一时也改不掉嘛,”净坛使者还是老样子,全然不受影响,“他们都在说苏姑娘病重,你何不去看望看望?”
传达完这话,那个身形臃肿的僧人径直离开,不管他作何回答。
斗战胜佛站在原地许久,还是走向如来讲佛的传经大殿,自始至终没有回头看净坛使者。
“苏零是神仙,而非凡人。神仙怎么会生病?切莫道听途说,中了小人圈套。”
他的声音极小,不知道到是说给谁听,还是安慰自己。
……
这是他成佛后,第一次回花果山。
洋洋洒洒的雪花落下,却在他周围避开。看着白茫茫的一片山头,确实有种万物萧索的感觉。
呵,花果山。
斗战胜佛脚下踏着一棵老树,理了理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的袈裟。
血红的颜色,在这里着实有点显眼。
不再多想,他收起思绪,摇身一变,化作一只极小的苍蝇,飞进洞里。
苏零已经睡过去了,面色苍白,气如游丝。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阳寿不足之兆。
当孙悟空还是齐天大圣的时候,他曾许给苏零一个天下。
如今,他只能说天下是六道众生的。
多么冠冕堂皇。
斗战佛立在石床边,手里金箍棒攥得死死的,骨节发白。
“小零儿……”他从唇边溢出几个音节。
苏零睡得极浅,几乎是就有动静就醒来了。她睁眼,入目的是斗、战、胜、佛。
“你来作甚?”苏零撑起身子,抓来一旁的手帕咳了几声。
“我曾说改日要让你尝尝人参果,此话依旧作数。”斗战佛出声,看着苏零的面庞,将金箍棒攥得更紧了。
“人参果……”苏零面露追忆的神色,她张开帕子,舒了口气,“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再三千年方得成熟。短头一万年,只结得三十个。有缘的,闻一闻,就活三百六十岁;吃一个,就活四万七千年。确实是天地间不可多得的宝贝。”
“可是……”苏零又咳了几下,咳得用力,以致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血色,“于我无用!”
“天人五衰是不可抗的劫难,陨落从来都是那么简单。”苏零讲得轻描淡写。
她向他伸手,嘴角扬起细小的弧度,“如此,既然你都来花果山了,何不随我出去逛逛?”
……
“没想到今年花果山的冬天竟然这么冷。”
“冷到我心里去了。”
苏零呵了呵手,叹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