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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老树

翌日。

擦开镜子上的水雾,一张白皙又棱角分明,带有水珠的脸显露出来。

黄嘉新裹着浴袍从浴室里走出,顺势走到床边,拿起响了一阵的手机,接通。

“喂,朝琨。”

“嘉新,起床了吗?”梁朝琨的声音总是很温柔很细腻。

“嗯。”黄嘉新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

“今天天气很好,出来跟我走走吧。”

“好。”

............

这几天的暖阳,不躁不静,伴着微风,吹着溪边一排的杨柳。水面泛着微波的小溪,忽闪忽闪的闪着光。

小溪处在一个僻静的公园,四处无人,只有美得很的风景。

不远处,两个男人,一身西装,一身轻装,慢慢走到溪水附近。

梁朝琨找了路边的椅子,拍拍身边的黄嘉新,示意坐下。

梁朝琨叹了一口气,脱口而出:“时间已经挺久的了。“

黄嘉新没有出声。他知道梁朝琨说的是什么。

梁朝琨又环绕四周一圈,看着不远处小溪对面的那棵看起都有些年岁的老树,然后对黄嘉新说:“嘉新,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你企业下的一个公园。”他猜到的。

今天是周末,天气这么好,又是过年的时候。按理说,不可能偌大个公园,走一圈下来除了他们自己两人,连一个人都碰不到。所以,这有可能是梁朝琨自己的公园,再说,梁朝琨不会带他到人多的地方被“围观”的。

听到黄嘉新的回答,梁朝琨开始大笑,又说:“真聪明!这就是我们公司所管理的一个公园,是从不对普通人开放的。“

黄嘉新无言,点头。

“那你知道,这里原来是什么地方吗?“

黄嘉新摇摇头,这他是猜不到的。

梁朝琨指向从刚开始就一直注视的方向,那棵老树。

黄嘉新顺着方向看过去,不禁皱起了眉头。

“南城,第二老街。“

黄嘉新看着那棵在微风中,轻轻舞动的枫树,就那样一棵树,直直的站立在那儿,周围的树都知趣的远退了四五十米。他又想起,小的时候,他知道梁朝琨不会跟他去游乐园,电子游戏厅那些不入梁朝琨眼的地方,就只好拉着梁朝琨来到这个他自己找的僻静的地方。第二老街离两人的学校不远,放学后,两个小屁孩就会屁颠屁颠的跑来玩一玩。他还记得,他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去爬那棵有着殷红叶子的树。每次都要上去蹭几下,才会觉得舒服。小时候,他总是比梁朝琨更会爬树,每次跟梁朝琨比赛,梁朝琨爬到最低一根树干上后就嚷嚷着:“爬不动了,我要下去。“这时,他就会哈哈大笑几声,说其他事他赢不了梁朝琨,可爬树梁朝琨也是赢不了他。然后就从高高的枫树跳了下来,结果有次不小心摔断了腿。调皮傻小子黄嘉新为此哭了好几天鼻子,说:”完了!要是腿断了,我连打败朝琨唯一的事情都做不了了!“把黄爸黄妈逗得哭笑不得,最后还得梁朝琨这个小哥哥来安慰自己,说:”快快养伤,腿好了,又能爬树了。“黄嘉新向来很听梁朝琨的话,两人虽然都是一样的年纪,但梁朝琨从骨子里无时无刻透出来大人模样的懂事,听话和聪明,让黄嘉新想躲在梁朝琨身后,甜甜的叫一声:“朝琨哥!”

后来,从小学发现这棵孤独老树后,爬树玩,聊班里哪个小女生又喜欢梁朝琨了,到初中,在老树下做作业,玩手机,又聊班里哪个女生也喜欢梁朝琨了。这棵老树算是承载了黄嘉新和梁朝琨许多美好的时光。

两人分离前一个月,再次坐到那棵老树上,风吹着,说以后见面要在这儿见,万一找不到对方了呢?黄嘉新看着说出这句话的梁朝琨,有些讶异,又转眼望向枫树,天真的说:“那以后,就以这棵树为记号吧!只要还记得这棵树,多回来转转,就会找到人。”那万一树被砍了呢?黄嘉新:“…….”

黄嘉新低下头,轻吸一口气,轻声说道:“对不起。”

梁朝琨没有动静,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不愿回复。

许久之后,一直没有动静的梁朝琨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沉闷:“没事。”

又是几分钟后,“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也不请你吃饭了。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正式上班!”梁朝琨麻利的从椅子上站起,双手抄在西装裤包里,只留下一句话,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梁朝琨离开的背影,黄嘉新心里很不是滋味。

时间久了,身处他乡的黄嘉新不想再麻烦熟人,断了国内所有人的联系,断了与梁朝琨的联系。

风啊,吹啊,树叶啊,你别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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