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疼痛传来,我再一次醒了过来。奇怪的事,自己明明已经是个鬼魂了,为何仍有痛觉?
不等我思考一二,后方冷不丁传来一声轻咳:“醒了?”
我猛一回头,入眼的是一个看着极其古怪的家伙。大热的天,他一袭黑衣遮盖,外套一件宽大的黑风衣,声音就传自大黑帽子里。
我想起了昏迷前的事,知道眼前这个怪人就是救了我并且带走我的“恩人”。
“兄台,多谢相救,只是为何……”我打算换一个说话风格,这样显得官方一点,也能掩盖我生前的diao丝本质。
黑衣怪人往前挪了一步,定定地“看着我”,虽然我也不能肯定那个黑帽子下的眼睛,是否真的在看我,但是身体的局促感告诉我,确实有人在看我。
“崔明,以后你跟着我,你的恶灵我收下了。”
惊吓来的太突然,我几乎可以肯定,这货是个道士法师之类的,专门行走江湖,收割鬼怪。
我也几乎是在瞬间就决定留下,哦不,是压根没的选择,这位仁兄可是在黑白无常面前都能淡定抢鬼的存在,我一个初来乍到的小鬼,绝逼没的反抗之力。
“那个,请问怎么称呼?”我的气势弱了一大截。
“邢骁。”
“邢大哥,是不是我跟了你,就不用被黑无常那把镰刀砍了?”我还是很在意我这第二条命的。
邢骁没有多少表情,只是静静地站着,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我以为他就这样站着睡着了,幽幽的声音又再次传了出来:“你很怕他们?”
废话!我一孤魂野鬼,在黑白无常面前,怎么可能像你这么牛逼哄哄!
当然想归想,我自然不敢用这种语气同这尊大神讲话。
“邢大哥真会说笑,我当然怕他们。我作为一只你们所谓的恶灵,是不是真的就无路可走了?”
说话声越来越小,我也是有些惆怅,没料到自己死了还这么不被人待见。
邢骁拢了拢身上的风衣,看着天色叹了声就转身走了,高大又诡秘的背影在月光下拉得冗长,我不自觉就跟着他走进夜色里。
“以后你白天尽量少出来,晚上跟着我干活。”一句交代,决定了我今后的生活。
我默默地跟在他伟岸的背影后,瞬间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小媳妇。对于他的话,我是不敢质疑什么的,单因着我现在的处境,没理由不安分的跟着他。
夜色很快更深了,我们一人一鬼就这样穿梭在城市的小巷里,说不出的诡异,却又异常的和谐。他长长的黑影笼罩住我略显单薄的鬼影,让我这一路走的很是淡定,仿佛只要在他的影子里,我能重生,我能不畏惧任何东西。
这样的想法一旦萌发,很突然,却又像春笋一样一发不可收拾,以至于我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因为在他的高大身影下,可以无所畏惧甚至“胡作非为”,直到他回归,离开,消失……
行了大约三刻钟,眼前的邢骁终于停在了一颗枯萎的梧桐树下,单手撑着树干,缓缓地转身看向我。
也许是错觉,眼前这个前一秒还生龙活虎的男人,现在竟是怎么也直不起身,需要靠在枯树上支撑。
我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决定靠过去看看。
“那个……刑大哥,你怎么了?”
回应我的是一串急促的呼吸声……约莫几个呼吸间,又传来猛烈地咳嗽声,我忙上前扶住他,心想这哥们儿不会是外强中干、绣花枕头吧,但是也不应该啊,和黑白无常对峙那会儿,可牛逼了……
邢骁将我轻轻一推,冷不丁说了句让我气得冒烟的话:“拿开,鬼爪子别往我身上放!”
我去!老子好心扶着你,居然还嫌弃我是只鬼!
邢骁对我的控诉置若罔闻,深吸一口气后又做回了那个看上去高大威猛的冷酷男人。
我盯着他帽檐下那张俊得很张扬的清冷脸,唏嘘这大概要比某某明星好看一万倍,只是这张脸上,怎么看怎么惨白,要不是这深刻的五官,我真要误以为是哪个小受了……
许是盯得有点肆无忌惮,邢骁猛地抬头,我就看到一双永世难忘的眼睛。要如何去描述?请原谅我书读得不多,真的有点词穷。
算是一双略显狭长的眼睛,分明应该是邪魅的,却硬生生因为眼白里分布了一些不知道是什么鬼的黑线,导致整双眼睛看起来诡异非常,像是一个恶魔潜伏在黑夜里,让人无处遁形。
这眼睛……
“咕噜~”我不争气的猛吞了下口水,在这样犀利的眼皮子底下,真的心虚的很,虽然我真没干什么……
邢骁似乎并不知道他的眼神很恐怖,依旧定定地看着,末了煞有介事地强调了一句:“你以后别碰我,不然我不介意把你送回去。”
对于这种“蛮不讲理”的深度洁癖,我只想翻个白眼给他。但是不久后我也许就会明白他的难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