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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李幸花

因为我的壮举,同学们纷纷为我拍手叫好,但是那几天我一直过得提心吊胆,显然,我骂胖子只是一时冲动,等我冷静下来,就开始忧心忡忡了,万一胖子使出老师必杀技,把我老妈接来学校一日游我岂不是完蛋了!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我几天晚上都睡不好,一是我还没怎么习惯宿舍的环境,刚刚搬来宿舍,我很不习惯。这学校的女生宿舍显然有些年头了,地上连瓷砖都没有铺,幸好室友们还是爱干净的,整个宿舍谈不上一尘不染,但绝对赏心悦目。

但令我恼火的是,这宿舍居然没有卫生间,每天洗澡还要提个破桶跑到公共浴室去洗,我是头一次住校,很不习惯洗澡的时候旁边还有其他的人在,为此,我大发雷霆。

“路可心!你上个学期怎么和我说的,不是说宿舍有单独的卫生间吗?还说装修豪华无比,我说总感觉不对,从外面看都能看出来这宿舍是有多破好吗,还跟我说装修豪华无比?我是有多信任你才听信了你荒诞不羁的说辞啊?”

“额,我说过吗?不记得了耶。”路可心吐了吐小舌头一脸无辜。

“卧槽,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可怜我纯洁无比的小心脏就这样被污染了。好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做做调查,就这样相信了她的鬼话。

二是总是做梦,而且一天晚上要做好几次,梦里老妈低着头接受胖子的批评,训了好半天胖子才摆摆手让老妈离开,于是我又低着头接受着老妈的批评,老妈一脸痛心疾首的看着我,说了半天一些有的没的,而后又伤痛欲绝的离开学校,走的时候还千叮咛万嘱咐地让我一定要好好听老师的话,别惹老师生气,要好好学习,

这样的梦总是让我烦躁不堪,半夜醒来老妈悲痛的表情总是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怎么抹也抹不去。

我妈叫作李幸花,生了一张县城姑娘的脸,不单单是好看,而且有一种别样的气质,但她其实是生在农村的,也没念什么书,据她说,她小时候本来是有机会念书的,可是有一年冬天,外婆唯一的儿子,也就是我妈的哥哥被一场突发的火灾烧伤了,家里几乎拿出了所有的积蓄给他看病,可是最终,人还是没了,那个时候,我妈刚结束一年级的学业。

家里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自然也没有多余的钱给她念书,而且即使如今,农村的重男轻女现象还很普遍,更何况我妈那个年代,家里虽不刻意看轻她,却也没有抱着砸锅卖铁的决心供她念书。于是,我妈草草地结束了她的读书生涯。

过了几年,家里手头稍微宽松了些,我妈重新燃起了读书的欲望,但是,这时候外婆又生了个儿子,于是我妈的使命就变成了带孩子。学校就坐落在村子后边的小山坡旁,但于她而言,却远得似乎怎么走,也无法靠近那座有些破败的学校。

我脑中时常浮现这样的画面,夕阳摇摇欲坠地快要跌进山里,天边红霞如火,风儿轻抚大地,金黄的麦子一片片的摇啊摇,一个可爱的小女孩背着一个可爱的小男孩伫立在并不陡的山坡上,伫立在夕阳的余温里,伫立在波浪般摇曳的麦田后,遥望着一所破败的学校,她眼中有落寞吧,有遗憾吧,有渴望吧?她心中该是难过的呀!

“姐姐姐姐,我以后就是要在这里上学吗?”小男孩儿一脸天真的问。

“嗯嗯,再等两年,你就可以上学啦。”小女孩笑着回答道。

“姐姐你要和我一起上学吗?”小男孩又问。

“姐姐有很多事要忙的,不能陪你一起上学呢。”

“不要不要,我现在就去和爸爸妈妈说,让他们别让姐姐干那么多活啦,要和我一起上学。”小男孩说完就从小女孩身上跳下来要往家里跑。

“回来,姐姐最讨厌上学了,死也不要去学校。”

“哦?这样啊。”

“嗯,是这样。”

……

……

转眼,老妈就出落成一个水灵的大姑娘了,说媒的人开始络绎不绝地往外婆家跑,外婆也想让我妈早点嫁出去。但我妈虽然没念什么书,眼光却很高,说媒的说破了嘴,看亲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我妈却没看中哪怕一个。外婆被她气了个半死,拿着扫帚打了她好几回,我妈也倔,就是不依。

事情愈演愈烈,到后来,我妈实在受不了外婆地唠叨了,在一个很平常的午后,一家人吃饱了饭,都拿着家伙要去田里干活,我妈扛着锄头走到一半捂着肚子说肚子疼,转身回家了,外婆外公没起什么疑心,只叫她方便完快些回来。

而当我妈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年后了……

……

回忆着我妈的事情,忽然感觉有些尿意,我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穿着拖鞋就往厕所赶。

我的寝室在宿舍二楼,走廊外侧围了一圈铁网,从外面看依然能很清晰地窥探到女生寝室内的情况,月光也能很轻易地投掷过来。

还是三月,空气中夹杂着些许寒流,我裹了裹身上披着的大衣,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脑子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上完厕所后慢悠悠地回到寝室,我发现寝室里居然还有微光,刚才怎么没注意到?

进寝室门一看,发现是路可心床头的小台灯发出的光亮,已是半夜,大概是台灯点久了吧,电快用完了,灯光很微弱,时不时还闪烁几下。

我好奇的凑过脑袋,床太高,只能看到她手里的笔一直动个不停,不知道在写什么。

“可心,干嘛呢,偷偷摸摸的,不会是写情书吧?”我贼眉鼠眼的盯着她,一脸坏笑。

她似乎被我吓了一跳,身体微微颤抖了下。随即把头伸出来看着我。

“你怎么醒了?”

“最近老做梦,有点睡不着。”

“哦。”

“你写什么呢?”

“不告诉你。”

“哈哈,我看就是情书吧。”我一边说着,一边费力地爬上她的床沿,

很多东西,一旦看到了,就会颠覆你对一个人的看法。亦如此时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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