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乙当然不知道里面发生的事情,他正自顾自的走在乡间的稻田里。
虽然被“轰”了出来,不过丁小乙却觉得无所谓。本来还有点侥幸的心理,觉得自己万一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中了呢?看来老天并没有特殊照顾他这个穷小子,现在他心里反而踏实多了。
一阵大风在稻田里吹过,掀起了一阵金黄色的巨浪。下午的暖风总是吹的人人昏昏欲睡,何况是身体已经疲惫不堪的丁小乙呢。
“这早稻也该收一收了。”丁小乙看着这些浪稻总有想要上去躺一躺的欲望,不过他知道下面都是水,可不想弄的一身泥。
他在田里看到了几个弯着腰在劳作的农人,那是小时候一起玩耍的农家子弟,年纪不大已经开始帮家里干活。
丁小乙经常会想:自己一辈子真的就要这样过吗?虽然他不怕累,但好像是挺无趣的。
暖风阵阵,在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后已经有点撑不住了。丁小乙在田地里寻了个好去处——一头扎进了路边的秸秆堆里,不省人事了。
当他醒来时,早已经是月上梢头,漫天繁星。稻田里的蛙声虫鸣四起。
他一脸懵然,好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搓了搓眼睛,才想起来下午所发生的事情,好像并不真实的感觉,也不知道刘水生怎么样了,想到这,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踏上了回家的路。
丁小乙回家时要经过刘水生家,他家并不远,毕竟乡下小地方就这么点大。
他发现此时刘家的门院里正热闹,有不少人呢。丁小乙走近仔细看,竟是乡吏等人。边上也有不少乡里人在门口朝里头张望。
他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便问边上的青年老乡:“刘家出了什么事啊?”
“你不知道啊……咦?”边上的青年老乡一看是丁小乙奇怪道,“你不是下午和水生一起去核试的丁家小鬼吗?”
丁小乙有些不乐意了,这个老乡看起来也没比自己多吃几年饭嘛,竟然当他的面叫自己小鬼。不过他还不至于发作,毕竟是自己在请教人问题。
“唉~这人和人就是不一样啊。”青年老乡叹了口气,拍了拍丁小乙的肩膀表示安慰,更加应证了丁小乙心中的想法,“他被集贤庄的家伙相中了!”
“这……”丁小乙虽然早有准备,还是惊讶得一时目瞪口呆,看向院中的刘水生。
人各有命的道理他也是懂得,自己也犯不着去羡慕,或者妒忌别人,但是心中还是略有异样的不适。
老乡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仿佛对这件事不太感兴趣,又或者是对这件事能带来的影响不太清楚,自顾自的走开了。
丁小乙怎么说也是去镇上念书,见过些世面的人了。他怎么会不明白其中厉害关系。这也就表示刘水生的人生轨迹就此改变,不必再朝九晚五的了。
刘水生在家中准备几日,就要随蔡何安去集贤庄,然后等待他的就是一往无前的玄功大道。他娘本来是极力反对,可是乡吏耐心地向她解释其中原由,最后他娘还是将信将疑的允许了。还万般嘱咐刘水生要是感觉有什么不妥就马上回家。
蔡何安虽然被发配来这偏僻之处的集贤庄,但好在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被他挖到了一块可造之材,刘水生可是真正的五行玄池之体,只要这他不要饱食终日无所事事,再不济也能达到玄功师的水准,自己慧眼识珠,作为挖掘他才能的伯乐,总算是在宗门里有一个倚仗了。以后的生活可能会如意一些,而自己的死对头日子就不好过了,想到这里,蔡何安不免有些洋洋得意起来,看着刘水生也越发顺眼。
“看来明天自己只能一个人去镇上上学了。”站在门口的丁小乙心情不免有些黯然,默然的离开了。
第二天是个阴天,凉风习习,农忙的人都说是个好天气。
午时,丁小乙在整理自己的书囊,他看向边上空荡荡的桌榻,虽然清楚刘水生为什么不来,但是心中不免有些异样。
可是今天他也没有看见韩香,想到这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正巧,韩先生仿佛也诧异于此,在寻觅韩香的身影,不想与丁小乙四目相对。
“哼!”
韩先生看到丁小乙,脸色一板,重重的哼了一声,仿佛在警告丁小乙,不要痴心妄想了,然后便不再看他,背着手决然而去。
丁小乙自觉无趣收拾好东西正要走,突然一个人拦在他面前。丁小乙抬头一看,是平时与他关系还好的金威,这金威家境富裕,是个文官世家,平日里对他颇为照顾,因为他虽然家财万贯,但对别的东西不感兴趣,偏偏喜欢兵器收藏,可他的父母对他的喜好很是不解,觉得家里藏着刀枪不就是为了舞弄吗,怕他惹是生非,不让他在家中藏置兵器之物。当他一知道丁小乙家中是铁匠,便主动与他交好。
不过丁小乙不知道的是他与游孝全可是臭味相投,亲如兄弟。
“金兄……”丁小乙看了看他,不知道有什么事找他。
金威讪讪的笑着,脸上的褶皱显得特别深。他不仅人长得奇丑的而且还特别显老,颧骨上的一个黑痣格外的明显。
“嘿嘿,丁兄弟,你跟我来,有人找你。”金威煞有其事地对他说。
“哦?”丁小乙想到自己在这小镇上又无亲无故,平日只是里往返于乡下和小镇,怎么会有人找自己,不过他到不着急回家,也想去看看什么人找自己,便跟了过去。
客来居是镇上唯一的酒楼,不大不小,除了过年过节热闹些,平日里鲜有人至,前面正门对的是热闹的大街,而后面出了后门就是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巷。
客来居靠后巷的一间阁楼内。
“我已经告诉过你很多次了,我们不合适。你才这样纠缠下去,我就告诉我爹了!”韩香坐在椅子上,皱着秀眉看着面前的游孝全,身旁站着两个游孝全的同党,目光正肆无忌惮地才她的身上游走,她被“请”来客来居有一会儿了,说到“请”游孝全还是费了点手段的。
游孝全显然已经被惹怒了,他欺身靠上前去,几乎贴到韩香的脸上,:“我不合适?!那个小子就合适了?你告诉我,我哪点不如他。”
韩香把头往边上别过去。
“你爹?”游孝全似乎大感不屑,“要不是韩先生与我舅舅有些交情,我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我告诉你,凭我舅舅在虞州城的能耐,就这点小事,还犯不着他上心的,和你爹再有交情,他也不过是个酸文人。”
因为他脸离韩香很近,一股女儿家的幽香刺激着游孝全的理智,他直接把鼻子贴到韩香的露出来雪白的秀颈上,大肆地闻着那股香气。韩香的脸色惨白,紧闭的眼睛睫毛微微颤抖,已经被吓得无力反抗。
韩香轻咬下唇,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哭腔:“下流……”
“呵呵……”游孝全带着轻浮的笑声走开,纸扇一打,“等会儿这里会有一场好戏看。”
金威领着丁小乙来到客来居后巷。
丁小乙看到这地方偏僻不禁心生警觉。说道:“金兄,到底是什么事啊?如果不重要,我就先行告辞了。”
可是已经太迟了,路口两边闪出了四个纨绔子弟样的青年,慢慢向他逼近。
“对不起了,丁兄弟。”金威往一边靠去,脸上露出了阴狠的表情,像是在教育丁小乙似得,“不过你也应该明白,你惹了不该惹的人,说到底,你也太不会看人脸色了啊。”
丁小乙怎么想也不知道平时得罪过什么人,不过这时候可不是想这些东西的时候。
平日里家里制作些铁质的农具,锅瓢,丁秉山都会让他掌锤打铁,虽然看起来没有特别健壮,一身的肉可都是实的,他自诩平日里这些病殃殃的富家子,要是单挑,任何一个他都不放在眼里,可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现在有五个人,也许金威会碍于情面不出手,不过他的情况依然不容乐观,一侧是客来居后门,一侧是一排常年紧缩的废弃商铺,他了没有把希望放在有人经过解围上面,就算真的有人经过,看到这架势,也未必会管,多数也就是赶紧事不关己,溜之大吉。
“就这个臭小子?”一个稍显健硕的家伙搓了搓鼻子,将折扇插在脖颈处,不屑地看了看丁小乙,又看了看金威。
只见金威点了点头。
丁小乙以为他要托大,自己一个人上,这样子是丁小乙最乐意的局面,他就可以趁机逃走。开玩笑,一个打四个,他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而这些人看起来也有二十几岁的样子。
只见那人摇头晃脑地笑了笑,大喝一声:“一起上!”
丁小乙瞪大了眼睛,心里暗骂一声:“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