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川面色瞬然苍白，头晕目眩中一个踉跄，竟是昏昏噩噩中跌了一跤。
下意识的一抬头，他便满目愕然。
此时哪有什么镜子，不过是一座高高的玻璃做的大楼，是一种蓝绿色。他心想，这到很像自己在电视里看到什么大公司的工作楼。
他看着空无一人的大楼，空旷冷清，甚至感觉有点阴森森的。他不敢多呆，便顺着楼梯往下跑，寂静中，只有他哒哒的脚步声。
跑了许久也不见出路，顾川的心跳加速，面色更是没有血色，脑海里还是之前镜子碎掉的那一幕，正在顾川惊疑不定的时候，却在一层楼听到了哭声。
哭声隐隐约约的，很可怜的样子，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顾川想都不想，便循声而去。他看着依旧清一色的蓝绿色时，更觉得阴气重。
似乎离哭声愈来愈尽了，他加速跑起来，看前面有一个拐角处，顾川咬咬牙，跑了过去，似乎一下子亮堂起来，他觉得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向前一看，他惊喜地看到一个穿着学生制服一样黑白装的七八岁的小女孩正抱着膝盖，把头埋在胸前一抽一搭的，显然是在哭泣。顾川跑过去，看小女孩依然埋着头，哭声隐隐。断断续续。
他轻声温柔的问道：“小妹妹，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小女孩停止了哭声，似乎是怔了一下，随即缓缓的抬起头。
顾川原本已经微微恢复的脸色瞬间又变得苍白，嘴唇也是轻微的颤抖着，他想叫，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叫。
小女孩脸色苍白，嘴唇苍白，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流出了两行血水，散发着浓郁而粘稠的血腥味。
“嘻嘻，大哥哥你好好玩啊。”女孩将鲜红色的液体用裹在脖间的围巾抹掉，扔在角落。“只是番茄酱而已啦。”
顾川点点头，沉默。
番茄酱怎么会有咸腥的味道，可是如果不是番茄酱又怎么会这么粘稠。
“大哥哥我带你出去吧，这里我最熟悉了。”小女孩拉起顾川的手。
真凉啊。顾川默不作声地想。
他随着小女孩站起来，然后跟着她一起走。
小女孩按动了电梯，选了负三楼。
“去哪里？”顾川紧张地问，手心里全是汗。电梯有些旧了，但隐隐约约的反光可以看见背对着他的小女孩面无表情的可怕。
“去了就知道啦大哥哥。”小女孩转过头来，却是天真烂漫的笑。
真恐怖。
他感到心跳迅速。
“这个世界真是冷漠啊。”
“人们抛弃动物也就罢了，居然还抛弃同类。”
“怎么能算同类呢，一种心是软的，一种心的硬的，一种是红色，一种是黑色。”
“弱肉强食呀。”
“哎呀，真是可悲呢。”
“你说我们真的应当在此么？”
“不应该么，吓吓人什么的，最有趣不过了。”
“曾经我们也是人呀。”
“现在不是了。只是腐烂的尸体。”
“恩。盗墓的人管我们这类生物叫什么来着？”
“——粽子。嗯，跟端午节吃的一个名字。”
“哈哈，真好玩。”
顾川的眼前闪过很多支离破碎的场景。
他慢慢明白了什么。
当年西郊其实不是郊区，曾经是很大的一家公司。公司老总和某一个地下实验室有联系，就专门在公司的负三楼建了实验室给那群恐怖分子。
后来那群自诩为科学家的人决定那普通员工做实验，老总同意了。
后续事情便一发不可收拾。
但是事情被政府瞒了下来，毕竟社会影响不好。
而受害者的家人收到了微小的些许赔偿。
是不是真的顾川不知道。
但是看到地下三层废弃的实验室模样，一排排尸体腐烂变异，他只觉得想吐。
“大哥哥怎么样？你说他们可不可怜呀，就这样被牺牲了。”小女孩烂漫地偏头，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
顾川说不出话了。
“大哥哥不想去陪陪他们么？好多年没人来这里了呢。我也好久没找人说过话了——”小女孩跑到某个角落，那是一副被烧的七零八落的骸骨，“大哥哥我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爸爸，以前是个程序员。”
顾川全身上下不自觉地颤抖着。
终于他跑回电梯里，颤抖着手按了一楼，然后死命按关闭的按钮。
电梯里的应急灯亮起，刺耳的警报一声接着一声。
顾川感觉大脑绷到了极限。他看电梯卡在负二和负三层之间不动了，身体瘫软。
他还记得电梯合上时女孩诡异的笑。
意识陷入黑暗。
再睁眼，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就坐在他面前，晃着腿，嘴里含着棒棒糖。
少女打着哈哈说：“老兄你开玩笑吧。虽然我知道我作为女孩子是比较彪悍的但你也不能给我讲这种没营养的鬼故事啊。”
顾川愣了一下。
有些记忆涌了过来。
他张口：
“我不知道，也许是做梦，但是——”
顾川露出痛苦的神色，“我醒来的时候就在医院，我爸我妈急疯了，他们说我失踪了一天半，最后在西郊的那座已经被推到成废墟尚未建起什么的大楼里找到，还是在不成样子的电梯里。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找到我的人说我当时的脸色扭曲地可怕。”
少女看着顾川高中上重点大学的成绩单，干笑几声，“自此你就重新做人了？”
“……那是因为我怕了……”
少女露出不置可否的神情。
顾川低下了头，揉了揉太阳穴。
这种时候眼前居然会出现题词板，真是够了。
不过就这个东西出现的一瞬间，顾川也突然脱离了那种被渲染的恐怖气氛。
剧情到这儿差不多结束了。他看着视网膜右上角的倒计时慢慢归为00：00：00。
“嘀”的一声，这次他没有再回到银色大厅，而是直接睁眼回到了现实世界。
他打开门锁，然后听见俞悦：“啊！！——”了一声。
俞悦惊恐地看着顾川。
顾川莫名其妙：“怎么了？”
“好可怕啊啊啊啊！！”俞悦叫。
“我都没叫怕呢！”
顾川回想在剧情中的感觉，真是【哔——】了狗了。
不过回到现实世界，那种感觉就有点像梦了。
只不过恐惧的感觉还萦绕在心头。
算了。顾川心想，下次还是走角色扮演吧，累是累，总比吓成狗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