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的书房位于二楼最左边,这个方位常年朝阳,干燥的环境有利于书籍的保存。加上林家宅大,比较安静,是个适合看书的好地方。
上楼,左拐,直走,站定。整理好心情,正待敲门,门自动开了。
一人向自己微微躬了躬身子,一只手放在腹间,另一只伸着。仔细辨认,原来是之前服侍林老的管家。林老气势太强,一直站在他身后的管家被掩盖,她之前都没怎么注意他。
“安小姐,请!”。百里进入后,他自觉地退出,带上门。屋内只剩她和林老二人,有些紧张,手脚不知道该怎么安放。
“坐吧”,说完这句话后,林老就一心摆弄着面前的茶具,并无开口之意。
洗手,备茶,烧水,洁杯,投茶...,动作熟练,仔细而专注。
百里对茶道略知一二,看得出林老经常自己泡茶,那一招一势非一日之功所能达。
书房和外面的设计截然不同,走入书房,仿佛进入了别一番天地。书房设计主要走简朴风。墙上挂着几幅水墨画,一块小匾,上书心如止水四个大字,端的是气度。
几架简单的书架,一张小方桌,两把竹制藤椅。仿若刘禹锡的陋室,真真有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之感。
林老坐在藤椅上泡着茶,百里则在一旁专注地看着。茶的香气弥漫,心逐渐静了下来。一时间,书房内一派静谧,只余偶尔杯碗碰撞时清脆的叮当声,咕嘟咕嘟的沸水声,和细细的水流声。
“你懂茶道。”不是询问,而是笃定。倒出两杯茶,一杯推至百里面前。
“不敢当,略知一二而已。”。面前的茶杯还在氲氲地冒出热气,禁不住诱惑,捧起放在鼻尖轻闻,靠近茶水香味反而没有那么浓郁,只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道却很持久。轻抿一口,顿时唇齿生香。入口微微苦涩,回味却别有一番甘甜,闭眼细细体体会。
“好茶”,忍不住赞叹出声。
“哦,怎么个好法?”,期待地望着她,看她给出个什么答案。
“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
三碗搜枯肠,惟有文字五千卷。
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
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
七碗吃不得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
直接吟了唐代诗人卢仝所著茶诗《走笔谢孟谏议寄新茶》中的一个片段作为应达。
“说的好。”,眼神中带着一丝赞赏,嘴角流露出些许笑意。爱茶之人听到别人夸自己泡的茶好,总会有些得意,即使是一直被人百般奉承的林老,也不例外。
换了个杯子,再斟了一杯,两人细细品味。
“那你可认得我这茶具?”,难得见到这么年轻的懂茶之人,林老来了兴致。
百里了解他的兴奋感。就像酒逢知己千杯少,喝茶觅得知音也属不易。
拿起茶壶,仔细观察一番,顿时心下知了个大概。却并不急着回答,只说,“百里眼拙,不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