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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刘荣刘荣

“你是兄长,立阿武为储君;待得阿武百年之后,再将帝位传给你的子嗣。如此兄死弟及,岂不是一段佳话?况且七国之乱,诸侯尽皆观望,唯有阿武据大梁死守,可见阿武对你这兄长之情。就凭这功劳,皇帝你立阿武为储君,又有谁敢反对?”

“陛下,太后之所以想出这兄死弟及,七国之所以乱。均因为皇上登基日久,而储君未定。鹿在野,群起而共逐;鹿在于市,则无人问津,盖因市中之鹿有主而已。正因为储君之位空虚日久,天下之人才虎视眈眈。”

未央宫,汉景帝刘启端坐于案上,静静的思索最近这些事情。对于窦太后的咄咄逼人,梁王刘武居功自傲,群臣议论纷纷,储君空悬的危害,作为帝王的刘启岂能不知。只是,这储君该立何人?却迟迟难定。十几个儿子中,按照立长的原则,长子刘荣最有资格。然而刘荣整日昏昏噩噩,只喜和弟弟妹妹玩耍。十几岁的男孩,却没有刘启昔日丝毫的稳重与城府。真是子不类父,为之奈何?其他诸子年幼,看不出心性。也就刘彘常有惊人表现,深得刘启欢心。只是让这七八岁的毛孩去面对窦太后与梁王刘武,刘启又心生忧虑。王美人在宫中本就弱势,娘舅田、王二家势微,难以提供助力。况且刘彘与立长立嫡立贤都不沾边,将他立为太子,能不能站得稳?群臣服不服?也罢,为了先过太后与梁王这一关,就立刘荣为太子。刘荣是皇长子,栗姬在宫中也横行跋扈,再提拔栗家,再有自己暗中操纵,应该能扛住太后与阿武那边的双重压力。至于真正继承人,待得日后再另作打算吧。刘启暗暗下着决心。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赐封皇长子刘荣为太子。”

“儿臣刘荣谢皇上。”

而在另一处宫中,还有一寺人宣旨:“赐封皇子刘彘改名刘彻,赐封胶东王。因皇子年幼,特许不用离京就番。”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册封我为太子?我都这样了还不放过我,难道这真的是历史的惯性不可逆转么?现在该怎么办?等着两年以后为汉武皇帝让路,然后等着被废,被赐死么?太子刘荣不知道犯了什么魔怔,不但没有丝毫成为国之储君的喜悦,反而双眼无神,如木偶般机械向前走着,身后数位寺人相随。

刘荣,历史上是大汉景帝刘启的长子,汉孝武皇帝刘彻之兄,栗贵妃的儿子,历史上又称栗太子。在景帝四年被立为太子,在景帝七年被废,后被逼死在狱中。相对于唐明之时,太子废立之艰难,刘荣这位栗太子由立到废,总共不到三年时间。可说得上是干脆利落,噼里啪啦。

刘荣今年十三岁,在前世应在上初中,应当勉强算是懵懵懂懂的少年。此时被册封为大汉太子,理应是眉飞凤舞、少年轻狂的时候。而今却满脸都是即不符合这个年龄段,也不合时宜的绝望之色。为什么要穿越成刘荣,而不是刘彻呢?要不其他的皇子王孙也可以啊,只要不是造反称帝的都行。也许没有丰功伟绩,但总归没有性命之忧不是。只可惜,这穿越成谁,就和穿越一样,都是没道理可讲。

对,此刘荣早已非彼刘荣,或者说已经是穿越大军的一员。但这穿越,刘荣却没有一丝的欣喜,反而愈发的胆战心惊。因为按照历史的规律,一旦被立为太子,就是刘荣与刘彻之间不公平的对手戏。直到两年后,刘荣将会彻底失败,被废除太子,继承亡弟,临江哀王刘阏的爵位,成为新一代的临江哀王,直到被逼死。而汉武帝刘彻将会取而代之,晋升为众生仰望的秦皇汉武中的一员。

汉武帝呵,那是一位历史公认的雄才大略的君主。封狼居胥,单于夜遁逃的缔造者,也是他一手创造出汉人两千余年的傲骨。对于这样雄才大略的君主,作为以汉人为骄傲的刘荣甘愿让贤。当然,这一切前提是别赔上自己的性命。刘荣还想着能够被被历史忽略,默默的得到一块封地,为大汉王朝鼎盛献上自己的绵薄之力。比如直接直接成为临江王,跳过太子册封这一环节,刘荣也任命啊。可现在嘛,完全是不给活路,有没有?

有史以来,有幸成为皇帝子嗣的王爷都是皇亲贵胄,只要不去争取皇位,一般都能享尽世间荣华富贵。就是汉武帝面对诸侯王的时候,也是费尽心思。尽管废除很多王爷封地,但更多的王爷,最终只能以一道推恩令了事。但废太子不一样,历朝历代没有一个能善终的,就像是两个极端。为此,刘荣立志成为王爷,而非太子,已经深藏身与名很多年了:

当年,晁错力主削藩,大汉王朝倾覆在即,刘荣没有说过一句话;七国之乱爆发,汉景帝误信袁盎之流,忍痛斩晁错,刘荣还是闭口不言;梁王刘武迷惑窦太后,想来一出兄死弟及,刘荣依然一言不发。为了什么,一方面历史进程如此;最重要的还不是怕口出惊世之语,被汉景帝盯上。以此避开太子被立,又被废的悲局,苟且偷生么?可历史最终还是按着历史的脚步逼近,刘荣最终没有躲过去,还是迈出第一步,被立为太子。

刘荣终究还是错了。自古太子之位,不就是嫡、长、贤之争么。由于薄皇后这位景帝正妻无所出,所有的皇子都是庶子,立嫡这一条可以华丽的无视;而群臣立长的接受度远远大于立贤。理由是诸皇子年幼,看不出贤能与日后的发展,立长就简单的多了。只要不是疯、傻、残,百官一般都能接受。甚至昏庸一点,也许群臣更加喜欢。至于贤,哪一朝明君治下的臣子是好过的。比如眼前这位景皇帝,邓通这样的前朝宠臣,直接饿死了。如果代代君王贤明,臣子还有好日子么。很不幸,刘荣纵使不贤,也改不了他是长的结局。那么日后立而被废的结局怎么办?现在刘荣悔恨当年为什么不为晁错说话。因为晁错是正宗儒家,日后对于长幼之序必会据理力争,刘荣却轻易放弃了。至于刘武为储君,那就算了。

既然被立为太子,就已经被卷入漩涡中心。直至自己身死,或是景帝身死,新帝登基,否则漩涡就不会停止。甚至新帝登基后,还有不少人在暗地里做多少谋算呢?历史上,刘荣身死,连栗贵妃也惨死,而后兄弟刘德等也因猜忌而死。为什么?汉景帝有十数个儿子,其他的儿子虽然在兄弟刘彻的强力镇压下,多有不顺,但总归还活着。甚至长沙王刘发的后代刘秀完成了一次完美逆袭,建立了东汉两百年基业。中山王刘胜虽然差点,生了一百多个儿子,最终还有一个子孙刘备也完成了一次小逆袭。但刘荣呢,直接被逼死狱中,连逆袭机会都没有。为毛,还不是因为曾经被立为太子。说起来,历时几千年,有哪一个废太子能够有好的结局的。

难道就这么完了么?刘荣跪坐席上,怔怔的看着案几上册封太子所有的金策。不行,绝对不行。刘荣愿意历史作出让步,但绝不能包括自己的生命。只要被立为太子,就无法全身而退,总归的争上一争才死心。罢了,拼就拼吧。即使最后身死魂灭,也好有过安慰。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与一代大帝交手过招的。

刘荣郑重的在前面的竹简下写下几个篆字:昨日之日不可追,今日之日须臾期。以后一定要洗心革面了,改变以前那些被动的局面,主动出击。而这句话就当是一种宣誓吧。穿越这许久,书写小篆已经不是问题。

“哈哈哈。”就在刘荣静静的思索未来人生的时候,一阵毫不掩饰的欢笑声传入堂内。紧接着是一个身着彩衣的中年女人出现在殿门口。汉宫虽然是历朝之中规矩最为宽松的,但总归是宫廷,有宫廷的规矩。能在这所有人都战战兢兢求生存的地方,居然有如此骄纵跋扈、不可一世的笑声,不经令人诧异。

刘荣的表现很好的说明了这点。作为就是在家里开party都会因为噪音而惹来警察的穿越者,刘荣只是低头苦笑。这是一种被人打搅了,都没法骂人出气的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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