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晴空万里,丝丝缕缕的白云优哉游哉。
母亲还在村口遥望。
小妹妹挽着母亲的手,说:“回家吧,大姐快到学校了,我们回家等电话。”
以往接送苏雨桐上下学、运送行李,这等艰巨任务都是由父亲一人完成,慈爱的、善良的、宽厚的、包容的、温情的、大度的……伟大的父亲,让我如何不想你,教我如何不泪垂!
这次报到由大弟弟护送。生性大大咧咧的弟弟并没有把大姐当成一个女人,他想当然地认为,她是大姐,是大树、大伞、大房子。一路上,弟弟只负责买买票、问问大姐如何走,跟着大姐左冲右突,倒显得大姐处处罩着小弟。正处发育高峰期的弟弟比姐姐高很多,黝黑的肌肤、一身的腱子肉,像极了健身型男。苏雨桐伤心地想,如果父亲不走,弟弟怎么也不能落入黄土地一辈子,外形堪比明星啊!尴尬的是外人把姐弟俩当成了情侣,这让苏雨桐浑身不自在。在新生入学接待处,热情如火的师兄看到型格爆棚的大弟弟马上退避三舍。苏雨桐连忙解释道:“这是我的亲兄弟。”一脸疙瘩的师兄们仍然不敢上前,只是客气几句:“兄弟好身材,体育系的吧!”
没办法,苏雨桐背了被褥,提了脸盆、热水瓶等,让大弟弟拖着行李箱亦步亦趋地尾随,一路打听着,总算进了女生宿舍。
一开始大弟弟还有些害羞,不想进。光鲜靓丽的美女来来去去,花香袭人。大弟弟说:“我过敏。”苏雨桐呵斥道:“几百岁的人了,没见过世面。帮大姐撑上蚊帐再走。”
记得以前,父亲送自己上高中,亲自为自己铺床叠被、撑上蚊帐,临走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忘记带钥匙,不然锁到屋里哭也没人听见。苏雨桐还把这件事当成笑话到处宣扬,现在想来,多么惆怅!
和大弟弟合作,别别扭扭地撑好了蚊帐,一看时间已经下午五点多了。返乡的长途车赶不上了,该怎么办呢?就连最廉价的旅社也不敢住,一晚上好几十,够车票了。
苏雨桐领着大弟弟,走到校门外小吃街碰碰运气。
街上人声鼎沸。
姐弟俩不停地观望。
胡同口的店家热情揽客,住店吗?住店了,便宜、干净、卫生——
苏雨桐问了几家价格,都被大弟弟一口回绝。
最后,苏雨桐急了,吼道:“你要睡大街?”吼着,竟然落泪。
大弟弟木然,不是,我觉得没必要,没必要住店。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大哥说话了,他听到了姐弟俩的对话。他说:“你们别吵,正好我的两个房客,俩男孩,今晚跑出去看比赛了,不回来。你这个姐让你弟住他们房间吧,不多收,跟我来吧。”说完,他折叠起脚边的马扎,带着姐弟俩来到住处。
房间在二楼,两张床,凌乱不堪。墙上贴着体育明星海报,地下横七竖八地几双运动鞋和少许垃圾。
房东说:“七块钱,一大早你就走也不耽误赶早班车。”
姐弟俩对视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
苏雨桐说:“明天一大早我来送你。”
大弟弟说:“不用。”
苏雨桐坚持要送。
大弟弟就不再争辩。
可能太累了吧,晚上睡得很沉,早上起得晚了,苏雨桐披头散发睡眼朦胧冲出校门,已经不见了大弟弟的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