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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经济学告诉我,当你的目标超出了这条无差异曲线的区域时,再怎么努力也达不到。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坚持了便会成功的。我有我所期待的远方,我还要留下时间和精力为了我的梦想去努力。

苏雨桐在微博中写下这么一段话。

当她把决定告诉家人时,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啥?你要去当兵!

“是,我的就业协议已经签好了,”苏雨桐安静地道,“至少在部队干8年。”

母亲怀里抱着的小孙子差点掉在地上,“孩子,你不过日子了?你今年都26了,还进啥部队!进了部队不就等于一辈子坐监狱?你别小孩子气了,赶快退了协议,老老实实地找份安稳的工作,赶快结婚嫁人。你们三个你是老大,你两个弟弟孩子都有了,你还是一个人。要我说,你再等那孩子两年,不行的话,让人家介绍个老实可靠的赶紧结婚,好好过正常日子吧!”

“是啊,大姐,你老大不小了,折腾个啥?”大弟弟随声附和。

“大姐是脑子发热,脑残。”二弟弟尖锐讽刺。

“我已经决定了,你们谁都不要再说了!”苏雨桐留给大家一个潇洒的背影。

在回自己小屋的路上,苏雨桐心痛不已,谁说这不是一种逃避?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月光朗照,林木萧疏,枝叶婆娑,月光下林叶旁,一个孤独的背影。在这滚滚红尘中,有些艰辛苦痛是非要单独一个人去面对,有些泥泞崎岖是非要单独一个人去跋涉的。路再长再远,夜再黑再暗,也得手握晨星独自挣扎着默默地往前走。

入伍后,来到广空通信某团新兵连,初来乍到,有一种天然的优越感,苏雨桐觉得自己是国家211重点高校的硕士生,各方面应该高人一等。可是,到吃饭的时候,她才深刻理解什么是在人间。因为怕辣怕咸,苏雨桐总是精挑细选、细嚼慢咽,所以耽误了两次站队集合时间,被高中生班长一顿猛批,你真是白读了那么多年书,连个饭也不会吃!

苏雨桐在全连面前低下了头。

拖地、冲厕所、擦门窗桌椅,这些打扫卫生的小活也是每天必干的。苏雨桐在速度上比不过年纪比自己小的同志,经常被哂笑。

不仅如此,在整理内务、体能训练这些基础科目上,一开始苏雨桐总是倒数第一。后来,进步到倒数第二。因为倒数第一的生病了。

每天起床后跑步,站军姿,踢腿走正步,再吃饭,再跑步,经常三更半夜紧急集合野外跑步,有时还要快速打背包背在身上跑步,除了跑步就是跑步,苏雨桐脑袋嗡嗡嗡,好像有成千上百的小蜜蜂在左右。跑完还进行战术训练战术训练,包括持枪卧倒、端枪卧到;低姿匍伏、高姿匍伏、侧身匍伏,、高姿侧身匍伏、滚进(停止间滚进和行进间滚进)以及防化训练,主要是穿防毒衣、戴防毒面具。擒拿术、射击训练比较有意思,苏雨桐非常喜欢打军体拳,分解组装枪支、瞄准练习和实弹打靶。

瀑布长发剪成了碎碎短毛,体重由原来的45公斤增到了55公斤。肤色变成了古铜色,汗水流个不停,每天训练的汗水能挤出半桶水。

这种日子好像兰沐凡在韩国练习生的生活,如今,自己又何苦来体验?

我是女生啊,苏雨桐默默念叨,漂亮的女生。

好几次想从这所“监狱”逃出,但是想想自己不是美国队长,也只能忍气吞声锻炼毅力。

很久很久以前,苏雨桐同学最弱势的学科就是体育,每逢体育即时她生不如死的时刻。有的人体育好是天生的比如兰沐凡自带运动细胞,一会儿不动浑身发痒,好像只有不断地动动才能展示他的存在。体育课上测试立定跳远,苏雨桐立定了就是跳不远,课下拼命练了一个月才达标。而兰沐凡同学从不练习,轻松起跳便如雄鹰展翅牛刀小试年级第一。苏雨桐最头疼的是体育,而兰沐凡最擅长的是体育。

到军营锻炼应该是兰沐凡的首选,我来这里干什么?苏雨桐垂头丧气,甩着一头毛碎,唯一的好处是身体健康不常生病了,有了阳刚之气,不,应该是阳光之气,从张靓颖变成李宇春了。

苏雨桐丝毫体会不到花木兰的骄傲轻狂,都是编出来骗小孩的,她自言自语。

三个月熬到头,转到话务员岗位了。

心里窃喜,终于回到女人职场了。

眼高手低目空一切自会撞上墙壁,苏雨桐太小看这记电话号码打电话的工作了,在反应不到一秒的时间里准确接转号码考察的是精确的脑力记忆,错一个数字就会乱了一盘棋。幸亏苏雨桐懂得了真正低调和谦虚,她下大工夫记忆,站队集合时、队列行进时、打扫卫生时,甚至吃饭的时候、睡觉之前,也在一遍又一遍地回忆号码。天道酬勤,号码记忆训练结束时,苏雨桐以出色成绩被选入一号台。一号台是级别最高的话务台站,24小时担负战备通信保障任务。一次苏雨桐跟班,一个陌生号码打进来,对方刚说了句,你好,带班师傅马上说到,师长好!

对方是一位大家从未见过、很少来电话的某航空兵师师长,连苏雨桐这高智商一时也没反应过来,但是带班师傅却从口音上一下子准确判断出对方身份,受到了师长称赞。

这次经历让苏雨桐很受触动,其实不管再普通的岗位只要用心钻研、勤学苦练,一样能做出非凡成绩。

还有一次是值夜班,外面狂风大作,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九点接班连值了三个小时,苏雨桐端坐着有些疲惫。快12点了,楼外灯光一盏盏暗淡下来,走廊一片沉寂。

窗外风声正紧了,还夹杂了雨点敲打玻璃的滴答声音。老兵已经在旁边地铺上睡着了,她的眼皮也开始沉重。雨越下越密集,睡梦里她看到兰沐凡站在栈桥,捧着一束玫瑰花浅笑。

嘀——

电脑发出了轻微的响声,老兵警醒地抬起头看了一眼电子显示屏,快三点了,可能是紧急情况。

苏雨桐还在打瞌睡。

老兵看着秒针,心脏也在一下下跳动,如果30秒内接不住,系统就会自动报警。

嘀——

又一声。最近是空中安保任务特殊期间,如果耽误了领导电话后果非常严重,老兵神经紧张起来,她在想要不要叫醒苏雨桐或者干脆自己接电话。

突然,一阵急促的铃声,接着是嘹亮的哨响:“哔——三连一号手上机!”苏雨桐从梦中惊醒,她慌乱地摸着空格键,接通了电话,迅速拨出了直达专线,并开始在大脑搜索作战值班室号码。

“您好,请问是雷达A团作战值班室吗?”

“对。”

“军委您好,雷达A团作战值班室宋参谋的电话,给您接过来好吗?”

“一号台,我刚才给您报的是导弹A团。”

错了!特急电话出错!苏雨桐心跳骤然加速,浓重的恐惧感像乌云压顶,满脑子就两个字“通报”、“通报”。

在这危急时刻,老兵神速地打开了旁边的机台,接通了导弹A团作战值班室,一边呼出军委总机、报清电话,行云流水酣畅淋漓。放下耳机,老兵拍拍还在发呆的苏雨桐说:“天气不好,线路不稳定,下半夜注意警醒。”

走廊里,接班队伍的回声此起彼伏。

老兵走到苏雨桐身边,道:“跟我去指挥所。”

“我?”苏雨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犯过错误,是不是要通报,她的心里七上八下。

“别怀疑自己,你是研究生一号手。”老兵真诚地望着她的眼睛。

“可是我刚才……”苏雨桐垂下头。

“走!”老兵下命令。

苏雨桐无精打采地跟着她来到指挥所。

指挥所的通信保障席位正对着巨大的监控屏,在监控屏中央的屏幕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一架飞机在机场的跑道上开始滑行、慢慢加速、缓缓拉升,然后很快变成了蓝天上的一个小点。指挥大厅人员在飞机起飞的刹那会瞬间安静,接着会很快恢复忙碌。

这个上午,四通八达的一个又一个的电话连线把一架又一架战机送上了天空。

苏雨桐突然有了一种空前莫名的自豪感,好像自己也脱离了地面去翱翔蓝天,在那隆隆起飞的轰鸣声中满心欢喜。

“不要小看了你手里的电话线,它能连通整个作战网络。不是雄赳赳气昂昂才能跨过鸭绿江,即使你在再平凡的岗位上也能做出属于自己的辉煌!”师傅谆谆教诲。

“师傅,我错了,我心里不应该装太多儿女情长卿卿我我。如果少了保家卫国的信念,我在这里就一文不值。”

自此,苏雨桐越发戒骄戒躁谦虚谨慎,主动向师傅请教,加紧刻苦练习及时总结反思,用了不到三个月就在同批新兵中第一个出师,直接上岗单独执勤。

当年,苏雨桐被评为优秀士兵,还被任命为副班长。

老兵退伍后,苏雨桐又通过一号手资格考核,成为全连唯一的上等兵一号手。那年大年除夕,其他都在连队看春晚,苏雨桐却坚守在机房。把我放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让我尽情燃烧,当看到桌子上摆放的五星红旗旗帜,当浏览到屏幕上超两倍的话务量时,一种神圣与庄严从内心深处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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