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现在起,济世将不会再资助你们一分一毫。用你们这十几年来所学,自己去闯出一片天地。混好混歹,各凭本事。但无论何时都不要忘记,这里曾是你们的家,无论背叛什么都不要背叛你们的家。
十八岁那年,我和一群人被赶出了生活了十几年的孤儿院。
师父告诉我说你的性格得改一改,否则对人太过冷漠会吃亏的。
其实这些我都知道,但是看着人们的眼神,我却实在开心不起来。
虚伪,争强好胜,追名逐利。
孤儿院里是这样,孤儿院外也是这样。王公贵族,平民乞丐,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一直到她的出现。
她从天上掉下来,摔进了我的怀中。
我从没看过那么纯真的眼神。
她却好像没看到我,从我怀中轻盈的跳起,看着树上重归鸟巢的雏鸟,欢喜的挥挥手喊着,不要再掉下来了!
然后她看着我,伸出手微笑,谢谢你,我叫楚香,你呢?
我伸出手,楚荆。
我们都姓楚呢,她笑着,以后肯定有缘再见的,后会有期。
说完,她转身就走。
我犹豫了一下,跟在她身后。
她转过头,笑着说你跟着我做什么?
眼中没有戒备,只有好奇。
我第一次笑了,我想我一定笑的很难看。
你把掉下树的鸟儿送回了家,我自然也要把掉下树的你送回家。
——楚荆
刘焰一走进醉仙楼,就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虽然坐在最角落,却是光芒四射,同时也是刘焰最不想看到的人。
心涵。
她不需要坐到中央,因为她在哪里,哪里就是中央。她抬手,品酒间,不需要刻意做出风情,因为她本身就是风情。
酒醉人,心涵更醉人。
刘焰踟蹰了一下,看了看月夜,强忍着拔腿就逃的念头,与月夜月冷找了个空桌坐下,要了几壶酒。
酒刚刚上来,哪知心涵眼光看到刘焰,却是娇躯一颤。然后她竟是端起酒杯走了过来,直接来到他们桌前,坐到了刘焰对面!
这下子酒楼里的所有目光全都看了过来,刘焰那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脸顿时成为了焦点。人们拼命的想记住这张过目就忘的脸,想挖掘出这张脸上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让“绝色榜”排名第一的天仙心涵主动靠近。
莫非心涵她发现我了?
刘焰目瞪口呆,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心涵坐定后,却是一言不发,双眸瞧着刘焰的脸,慢慢的品着酒。
刘焰也是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得慢慢喝酒。
这边月夜却是紧盯火狐帮,见那楚荆一个人在那儿喝闷酒,终于按捺不住,直起身坐到了楚荆对面。
月冷瞧了瞧刘焰,又瞧了瞧心涵,识相的起身,也坐到了楚荆那一桌。
心涵依旧沉默不语,刘焰感受着周围尴尬到凝固的空气,想哭的心都有了。
月夜直盯着楚荆的脸,道:“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楚荆像是没看到他们二人般,依旧一脸冷漠,大口大口的喝着酒。
毒手老七和杜淳见有两个人提着刀接近楚荆,却是看了过来,虽然不喜楚荆,但是毕竟他即将担任火狐帮帮主。一旁的火狐妙目流转,坐到了楚荆旁边。
月夜继续道:“你身上的黑凤凰哪儿来的?有没有见过文清?”
听到“文清”这名字,楚荆顿了顿,放下酒杯,冷冷道:“文清擅自逃出‘济世’,更出言要与‘济世’为敌。她背弃了家,无视养育之恩。这样的人,人人得而诛之。若是我见过,此刻只能给你她的死讯了!”
月冷听了,顿时开口道:“你是暗凰的人!”
月夜顿时大急,世人只知道“济世”,而不知道“暗凰”,此刻月冷说出“暗凰”这名字,那这楚荆岂能放过他们?
哪知楚荆却是愣了愣,皱眉道:“暗凰?你说的是黑凤凰?每个从‘济世’里出来的人身上都有,它怎么了?”
这人不知道暗凰!月冷月夜见他神情不似作假,不禁怔了怔。看来这人还不算暗凰内部的人。
月夜思考了一下,看了看楚荆身边的火狐,心中笃定,淡淡道:“你早晚会知道是什么意思的。”
等你稳住了炽心长公主之后!
这暗凰果然如舞颖所说,将手中棋子分散,打入国家内部,意图篡取政权!
月夜眉头紧皱,现在怎么办?告诉炽心长公主说楚荆图谋不轨?但是楚荆既然敢在长公主面前毫不犹豫的说出济世,想必长公主对他是极为信任,甚至长公主还会怀疑图谋不轨的是自己!而且这楚荆连暗凰都不知道,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想过搭上长公主对暗凰的意义,若说楚荆图谋不轨,别说长公主会觉得可笑,就连楚荆自己都会觉得可笑!
不过可以确认的是,此人是敌非友!若是放任下去,今后肯定是一个极大的麻烦!
或者,就将他就地格杀?
月夜皱眉低头沉思着,他却是不知道,面前的楚荆与火狐已感受到了他慢慢升起的杀意!
楚荆一手慢慢喝着酒,另一手却已握紧了刀。火狐柔笑着,眼眸微眯,那闪烁的精光像极了衣服图案上那择人而噬的狐狸!
那边厢,月冷离开之后,心涵终于打破了沉默,对刘焰道:“今天躲在言福山庄墓后的便是你们三个吧,你……你叫什么名字?”
刘焰摸了摸鼻子,当时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却没想到早就被心涵发现了。不管怎么说,只要别再有刚刚那种尴尬的气氛就好,当下刘焰拱手对心涵道:“在下刘焰,见过心涵小姐。”
“刘焰……刘焰……”心涵喃喃道,她忽的话题一转,“你脸上这面具,是从何而来?”
刘焰心中一惊,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那张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脸,心中苦笑。当时庄伯把面具赠给自己的时候就说过,这面具是心涵做的,自己怎么却给忘了。
刘焰硬着头皮道:“这是在下游历之时,一位姓庄的老伯所赠。”
心涵淡淡道:“平白无故,父亲肯把我的东西赠于你,看来你我必定相识。”
刘焰拱手道:“心涵小姐美貌绝世无双,便是天上的星辰也无法比拟,在下自然是认识的。只是在下不过这凡尘俗世中的一粒微尘,哪儿配得上心涵小姐认识。”
心涵低下头,咬了咬嘴唇:“前几日父亲托信给我,说有一个熟人要来南安,若我不认识你,又何来这‘熟人’一说。”
刘焰讷讷道:“那必定是庄伯认错人了……”
心涵抬起头,目中泛红,她没有张口,那幽幽的声音却已传入刘焰耳中:“烈,你已经躲了我六年,还嫌不够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