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休息的地方是个小村庄,村民们平时见惯了行军的队伍,所以对楚武这支大军并不感到害怕,有些村民甚至还拿出些干粮犒劳将士们,拜托他们打个胜战。夜梦也是从车厢里走了下来,蝶儿、霜儿和古明珠随后面跟着,白生也是左右不离的随在夜梦身旁,生怕夜梦再如上次在云西府那般遇刺。
这西北的天气不像南方那样阴郁沉闷,西北的天气说是风就是雨,如同西北人那粗犷豪气的性格一般,天空不知何时飘来一朵乌云,它所经过的地方都是落下雨滴,这般景象在西北这地十分常见。
乌云飘过,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停留在了夜梦他们头顶上,似是调皮的孩子在捉弄夜梦他们,大军其他将士终于是见到了一直呆在车厢里的公子哥,都是冷眼片片,耻与权贵的公子哥同行,这会看见雨只下公子哥那地,众将士顿时笑开了怀。
“笑什么笑!还不嫌累是不是!”楚武一声大吼,本来他心情就不怎么样,他一直担忧着天下大乱,现在听到将士们竟然起笑,瞬间就来了火气,将士们赶紧止住了笑声,只是目光还落在远处的夜梦身上,楚武也是随着将士们目光看去,脸色变得阴沉了起来,如果之前在朝堂上听了夜梦的辩论后是对夜梦佩服的话,那么经过这几天与夜梦的相处,楚武心底对夜梦完全是崇拜了,文才不用说,武嘛,夜梦那无与伦比的谋略完全可以胜过数百头脑简单的武将,而且夜梦从之前的平凡到如今的成就,楚武自然知道夜梦在这条路上的艰辛,就算夜梦现在也是不知道未来是生是死,所以此时对于看不起夜梦的这些将士们,楚武心中的怒火更甚了。
“一个个给我规矩点!”楚武再次警告了诸位将士,不管将士里有些人对自己的猜测,楚武骑马向夜梦而去。
“少爷,他们太过分了!”蝶儿有些为夜梦抱不平,嘟着嘴,连着被雨水打湿的发缕看上去煞是可爱。
“我何必在乎别人的看法,随他们去吧,你们上车去躲雨吧,我想一个人呆呆。”夜梦十分平静的说道,看着天上的乌云,任由雨水打在脸上。
“可是…”蝶儿还想说什么却是被霜儿拉下衣角,两个丫鬟只有进到车厢里去,而古明珠看着夜梦没有动作。
“你也进去吧。”夜梦说完没有管她,上前一步看着远处的阳光灿烂,自嘲轻讽笑了一声,古明珠对于夜梦这个举动并没有生气,看着夜梦的背影,古明珠只觉得这个男子十分孤独,古明珠不由更加坚定心中那般情感,随后也是上了马车。
“夜梦啊,夜梦,你到底想要那般生活!”夜梦轻声自语的问着自己,眼色里全是迷茫,突然远处似乎有什么反光的东西刺了夜梦眼睛,夜梦闭眼,大脑瞬间闪过一个念头,
“有刺客!”夜梦大声喊道,自顾侧身躲避,守卫夜梦的白生那些将士听到夜梦这话,有些反应快的赶紧向夜梦身前靠拢保护夜梦,也有反应慢的还处在原地思考这话的下一个动作。
就在这时,三只厉刃箭羽向夜梦之前那处飞啸而来,箭羽后还绑着什么事物。
“全军戒备!”离夜梦还有些距离的楚武见此情形赶紧大声喊道,扬鞭催促着身下的马,生怕夜梦出什么意外。三只箭羽的速度飞快,似乎在一瞬间就来到了夜梦之前的地方,可这时夜梦已远躲开了数米,留在此地只有三位反应迅速的将士,三位将士早有准备,抽刀,挥刀,动作十分连贯,一气呵成,每人都是斩断了一只箭羽的厉刃,失去了重心,剩下的箭羽也是无力的触碰到三位将士的盔甲上,本以为这就是结束,可随后三声爆炸声,响彻在每位在场人的心底,
“嘭、嘭、嘭…”三声过后,刺鼻的火药味弥漫在空气中,那处的尘土也是随之飞扬,再看场中那三位将士,盔甲破裂无数,尘土染着血液渗满全身,还有残肢滚落在一旁,这场面十分血腥残忍。
“抓到刺客!定要把他乱刀斩死!”楚武血红着眼睛咆哮着,众将士都是迅速散去寻找刺客,似乎是感受到了下放的浓厚的血腥味,之前那团下雨的乌云也是渐渐散开,让耀眼的阳光洒下。
白生、秦慕、张坚和韩中明四位作为守卫夜梦将士们的首要人物,都是赶到夜梦身上把他紧紧护在身后,而二十多位剩下的将士有些悲奋不已,有些却是把目光愤恨的投向瘫坐在地上的夜梦。
“少爷(夜公子),你怎么了?”蝶儿、霜儿和古明珠这时也从车厢里出来蹲着看着夜梦,十分焦急地问道,因为此时的夜梦脸上一直露出惊讷的表情,像是傻了一般,手臂一处被破碎的盔甲片划伤也是没有感觉。
“夜老弟,你没事吧?”这时楚武也是来到,翻身下马,赶紧上前查看夜梦,可夜梦还是那般无言,如同失了魂一般。
而夜梦此时完全是沉浸在内心深处,夜梦是第一次见到刚才那般血腥的场面,夜梦并没有被惊吓到,而是刚才如果自己没有及时反映过来,现在怕是夜梦自己已经魂飞天外了,而且死法还是极其残忍,在这死亡瞬间的逃生,让夜梦心跳都差点停止了,虽然之前夜梦也在鬼门关走了几遭,可那时夜梦已经陷入了昏迷,完全不知道现状。
其实是那三位将士的血腥死亡,让夜梦深深的愧疚,如果不是为了保护自己,这三位将士怕是能在沙场上杀死许多敌人,也有可能成为以后的李大将军,可现在,三位将士为了保护自己而失去了生命,这让夜梦无比的痛苦和愧疚,随之而来的是仇恨!是对那银面刺客的仇恨!从云西府有些熟悉的背影,到刚才那反射银色光亮的面具,夜梦直觉认为这刺客就是当初北上进京应试时在顺阳城客栈里遇到那位血殿的刺客。
“少爷(夜公子、夜老弟)!”见夜梦的眼眶泛红,两个丫鬟、楚武和古明珠都是焦急的喊道,其旁护卫四人中的张坚、秦慕和韩中明对夜梦这吓傻了的状态感到很是不耻,对刚才为了保护夜梦而牺牲的三位同伴感到了冤屈,而唯有白生有些疑惑夜梦现在的举止,在这一路上他是将士中除了楚武外与夜梦接触最多的人,夜梦平时是位冷静、足智多谋和带着神秘感的文人,可夜梦现在这般模样不像是他的性格,难道夜梦真的是被这血腥的场面吓坏了?白生不得而知。
“那处瓦房上。”这时夜梦抬起手,指着刚才反光的位置有些吃力的说道。
“快!派人搜查那里,一切可疑人物全部抓起来!”楚武见夜梦终于开口说话了,立即明白他指的方向是何意义赶紧向白生他们说道,白生领命,让张坚等三人带着一队将士向那方向而去。
“如有反抗,就地斩杀!”楚武随后补充了一句,这话正是张坚他所愿意听到的命令,于是一队将士匆匆赶往那个方向。
“你没事吧?”楚武又是向夜梦问道,夜梦面无表情地摇头,一双平静而又带丝恨色的眼睛看着霜儿和蝶儿为自己包扎手臂上的伤口,这时的夜梦给楚武他们的感觉如同一头沉默着等待复仇的老虎,让人不寒而栗、望而生畏。
见此楚武也不多言,“你多保重!”留下这四字后便是离开随着将士些去搜查刺客去了。
“少爷…”蝶儿有些战战兢兢的说道,她的眼眶也是微微泛红,不知是因为旁边那处将士们正在收拾的血腥场面,还是为夜梦这位少爷感到可怜,相比于蝶儿,霜儿和古明珠要好得多,霜儿面无表情小心翼翼的为夜梦缠好伤口,古明珠在旁静静的看着夜梦,表情里带着感同身受一般。
“没事。”夜梦轻轻拍了下蝶儿的手臂,勉强的笑了下,站起身来,表情又是变成了小三那般冷峻的模样。
“蝶儿,你去车厢里取点糕点,我在这里拜忌下三位将士。”夜梦看着那差不多收拾的现场,除了血迹和尘土沙石,就是多了一座很大的新坟,坟前没有立碑,只有三把变了形的大刀,留下的将士们目光都是看向坟前的大刀上,没有言语。
摆好三盘糕点,夜梦静静的站立在坟前,没有言语,没有泪水,只有不停活动的内心,“砰…”夜梦突然重重的跪下,任由膝盖狠狠地磕碰在碎石上血迹印出,蝶儿和古明珠见夜梦这般很是想上前去查看,却被霜儿给拉住了。
“咚、咚、咚…”三个响头,在尘土碎石上竟然能磕出响声,让周围的将士们都是对夜梦有些另眼相待,再看夜梦那额头上的血流,在场的众人都是感觉到了一股悲怆的气愤。
“风尘侠,征战伐,血泼洒,定要雄魂冲天煞!”夜梦仰天长吼,声音气势磅礴,响彻云霄,众将士起初都是一愣,随后被这气势感染,用大刀有节奏的击打着身上的盔甲,再次震天的声音响彻这藩大地,吊唁了逝去三位将士的英魂。
起身,移步,夜梦感觉此时的步伐异常沉重,又十分铿锵有力,夜梦的脸色也变得坚定起来。见状,两个丫鬟赶紧上前,蝶儿的眼泪已经打湿了双颊,霜儿的眼眶也通红一片,古明珠虽然没有上前,但她的眼泪也是如泉涌出,心中坚定的情感更加坚定不移。
又是给夜梦包扎伤口,额头上、双膝盖上、手臂上,这行军才休息了不到一刻的时间,夜梦竟然受了这么多伤,也遇到了这么的事,这事让夜梦明白了许多道理,也让夜梦有了一些改变。
刺目的阳光还是那般闪耀,大军的搜寻没有结果,还有些激起了村民的怒意,而且边疆战场千变万化,楚武虽是不愿放过刺客,但也不得不收了命令,准备继续向着不远的西北军营行军。
“只有这个,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人。”楚武把一副银色的面具交到夜梦手里说道,脸上满是不甘心的愤怒。
“这人我定会亲手斩了。”夜梦翻看着手中面具,冰冷而阴郁愤怒的说道,双手用力一掰,那银色的面具随之断成两半。
“好,收拾下继续上路吧,你的府城也快到了。”楚武理解夜梦此时的情绪,拍了拍夜梦的肩膀,便是去整军准备出发。
几人还是呆在车厢里,都是无声无言,车外的白生也是平稳的驾着马车,而大军前的将士们却是小声讨论起了今天的事情,
“那三位兄弟真是白死了!为那公子哥去死根本不值得。”有些将士对夜梦很是看不起。
“闭上你的嘴巴!你可看到那公子哥跪拜的时候?哼!这才是真男儿!”有些看到夜梦拜忌的将士都是为夜梦辩护起来,这顿时让两方争吵了起来。
“吵什么吵!再吵军法处置!”楚武的厉声让众将士都是不敢多言,继续枯燥的强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