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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悲喜两重天

长宁城,大将军府

大将军吕正清身穿便袍,随意的坐在太师椅中,手中捧着一杯香茗,杯盖有节奏的在茶杯上滑动着,吕正清今年四十有六,剑眉入鬓,眼睛不大却炯炯有神,鹰钩鼻,嘴唇极薄,一抿起来几乎看不见,腮下一缕长髯有些飘逸,乍一看还颇有点儒将风度,但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却是极度阴鸷,他当大将军已有六年,深得皇帝信任,吕贤此时正站在他身边,垂着双手,一言不发。

吕正清吹了吹浮叶,品了一口,这才放下茶盅,看向吕贤道:“如何?事情都办妥了么?”

吕贤一拱手道:“回大将军,卑职事已办完,向您复命,太子已自尽了,尸身已移往宫中”。

吕正清点点头道:“这样也好,辛苦了,你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太子的?”。

吕贤头也不抬的回道:“不是,是告密的那个屠户的,这等反复无常的小人还留着作甚,我把他杀了”。

吕正清皱了皱眉,深深的看了吕贤一眼,欲言又止,终于还是端起茶杯道:“罢了,不过是个小人物而已,你也累了,这次能拿住太子,你功劳不小,到时自会赏赐于你,回去休息吧”。

吕贤却没有告退,而是再一拱手道:“大将军,卑职不要赏赐,只希望大将军听卑职一言”。

吕正清一愣道:“哦?你有何话说?”。

吕贤咬了咬牙,突然双膝跪地,叩头道:“大将军,这赏赐卑职受之有愧,太子贤明,人人皆知,卑职绝不相信太子会谋反,这里一定有隐情,请大将军。。。。”。

啪,吕正清将茶盏在地上摔得粉碎,热茶溅了吕贤一脸,腾的站了起来,用手指着吕贤道:“混账,吕贤,注意你的立场,太子谋反天下皆知,哪里还有什么隐情,你如此为太子张目是何居心,此事不可再提,你在我这里说说还好,若让外人知道,你就是我的侄子我也保不住你明白吗?现在给我滚出去”。

吕贤双拳握得咯咯作响,面色通红,爬起来就向外走,吕正清又喝到:“回来,我问你,太子自尽前可曾说过什么,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吕贤不禁摸了摸怀里的白娟,摇摇头道:“没有,太子只说自己并无谋反之心,并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吕正清摆摆手道:“好了,去吧,记住,不可再提太子之事”。

吕贤也不答话,闷着头自顾自走了,吕正清看着他的背影,恨恨的骂了一句:“不长进的东西”,转头叫过一个家将,吩咐道:“去丞相府,告知丞相,就说大事已定”,那家将应了一声匆匆去了。

大夏皇城,长乐宫紫薇苑

淑妃周氏正坐在塌上掰着一堆龙眼,淑妃大约三十岁上下,眉目如画,皮肤白皙,额头点着一点梅花痣,正是女人最具风韵的年纪,洋溢着成熟的风采,对面坐着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与淑芬长得相仿,尤其眼睛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满面风霜,颌下长须梳理得极为齐整,有点仙风道骨的气质,正是淑妃的生父,当朝丞相周永良,淑妃拨了一颗龙眼,笑着递给周永良道:“爹,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看女儿了?”。

周永良还未答话,一个小太监疾步从外走了进来,看见淑妃立即双膝跪地道:“启禀娘娘,丞相府来人了,送来一封信,说是要交给丞相大人亲启”,说着拿出一个信封双手举过头顶,淑妃伸手接过,挥了挥手道:“退下吧”,小太监躬身退出房去。

淑妃将信封交给周永良,周永良打开信封取出一张白纸,展开一看,上面只有四个大字,“大事已定”,周永良笑了,将白纸重新叠好放入怀中,对淑妃说道:“事成了,太子已死,皇上必然立你的儿子为太子,你未来可就是太后了”。

淑妃眼中露出惊喜的光芒,但又一皱眉道:“可邵儿前面还有三个哥哥呢,皇上一定会选他么?”

周永良自信的一笑道:“齐王沉溺酒色,皇上对他厌恶已极,淮王患有隐疾,早已不能人事,更无子嗣,至于周王嘛,你就算把皇位给他,你看他敢接受么?哈哈,太子之位必属于我的外孙”。

淑妃笑着说道:“如此那女儿就多谢爹爹成全了”,话音未落,从屋外跑进来一个小孩,约莫三、四岁,长得珠圆玉润,粉嘟嘟的极为可爱。大眼睛里闪着纯净的光芒,小孩一下扑到淑妃的腿上,兴奋的叫着说:“娘,刚才琼姑姑跟我捉蝴蝶呢,蝴蝶好漂亮,你看,我也抓了两只呢”,说着张开双手,只见脏兮兮的小手上各抓着一只蝴蝶,只是早已被他捏死了。

淑妃掏出丝巾,爱怜的擦了擦小孩头上的汗珠,笑着说道:“又弄得一身脏,邵儿,没看到你外公来了嘛,快去给外公见礼”,小孩哦了一声,转身向周永良躬身行礼道:“见过外公”,周永良笑着起身扶住道:“不敢不敢,你以后可是要当九五至尊的,我可受不起你这大礼”,小孩抬头疑惑的道:“外公,九五至尊是什么?蝴蝶么?”,周永良一愣,不禁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大夏皇城,朱雀门前

一队御林军正押着一队神色灰暗的人从门内向外走,这些人都是女眷,蓬头垢面,步履蹒跚,忽然,一个御林军手腕一抖,一鞭抽在队伍中一位挺着大肚子的女子的肩上,顿时衣衫破碎,女子一下跌坐在地上,那人吼道:“快着点,爷们还要回去喝酒呢,磨磨蹭蹭的这要走到什么时候”旁边一位御林军道:“我说兄弟,小心着点,这可是皇太孙的正妻王夫人,你敢打她,当心她灭你全家”,打人者马上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道:“哎呀,没想到我打了王夫人啊,会不会灭我九族啊,我好怕啊”,顿时所有士兵都哈哈大笑起来。

王夫人咬了咬牙,在两位侍女的搀扶下又站了起来,默不作声的继续往前走。突然又一下坐到地上,满脸痛苦之色道:“不行了,我走不动,肚子好疼”,旁边一位侍女突然惊叫道:“血,好多血,夫人你流血了”,众人往王夫人下身一看,整条裤子已被鲜血染红,王夫人面色惨白,抓住一个侍女的手道:“紫灵,我这是要生了,快,叫严嬷嬷过来”,这叫紫灵的侍女泪珠滚滚而下,转身冲着押送的士兵就跪了下去,带着哭腔道:“军爷,您行行好,夫人要生了,请你们停下来让夫人把孩子生下来吧”。

押送的军士也看见了这一幕,骂了一声晦气后转头不再搭理,倒是也不再催队伍往前走了,紫灵立即朝队伍的另一边喊道:“严嬷嬷,严嬷嬷”,很快一个年岁较大的妇女来到了面前,紫灵道:“严嬷嬷,夫人要生了,你赶紧替他接生吧”,严嬷嬷讶然道:“就在这里?”,紫灵咬牙道:“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严嬷嬷叹了口气,只能指挥着几个人将王夫人抬到路边一块较平整的地方,接着就蹲下来开始接生。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王夫人不断发出的痛叫,被押送的人脸上都露出焦急之色,大约一个时辰之后,随着一声嘹亮的哭声,严嬷嬷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婴交到了紫灵的手上,男婴还连着脐带,紫灵想向押送军士借刀割断脐带却无人搭理,只能用牙将脐带咬断,又脱下外袍将婴儿裹了起来。

将婴儿放到王夫人怀里,王夫人已毫无血色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轻轻的道:“孩子长得随我,他父亲要嫉妒了”,紫灵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严嬷嬷忽然惊慌的说:“紫灵姑娘,不好了,夫人血止不住啊,我,我也没办法了”。

紫灵愣了一下,只见鲜血已将王夫人下半身染得通红,心中骇然,站起来冲到押送军士的面前,跪倒就磕头,哭着道:“各位军爷,发发慈悲吧,赶紧告诉皇上,夫人快不行了,快请太医来啊,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边说边磕,很快额头就见了血,再磕几下,地上已血迹斑斑,很快,被押送的人都加入了磕头的行列,一片哀号。

但押送军士却个个神情冷漠,没有一人有所动作,严嬷嬷忽然叫到:“紫灵姑娘,过来,夫人叫你”,紫灵爬起身来回到王夫人身边,王夫人握住紫灵的手,淡淡的笑道:“紫灵,不要求他们,犯不着,我不行了,请你照顾好孩子,孩子的名字我和他父亲早已起好了,你记住,他是德字辈的,命里缺金,就叫陈德鑫”,说完,头一歪,阖然长逝,紫灵悲叫一声:“夫人”,晕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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