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云峰躲在后屋,并没直接打开暗门,进入地下的密室去;
反倒透过后屋的木窗一角缝隙,往外偷瞧。
见自己师傅与人交谈不久,便互相交手在了一起,看那声势,非是你死便是我活。
他心里是被二人的交手场景给吓了一跳,自古高手交手,少有人见,机遇难得;
若是细心观看,多少也能提前领悟到武道的至高之境。
可此时,匿云峰哪里有心情去看二人的玄奥招式,反而心里为自己师傅捏了一把汗。
那个瘦老头,平时除了躲在密室里,敲敲打打的,乒乒嘭嘭的,不是打制武器,就是开挖隧道。
匿云峰哪里见过他与人交手,他还真怕自己师傅,一招不敌,便要被人家给一掌打趴下去。
他是体内真气运转不停,一旦自己师傅有失,自己立马冲出去,将他抢救过来;
哪怕打不过灰衣老者,他还可以逃;要是真逃不出他的魔爪,大不了抱着师傅一起跳落山崖去。
正在匿云峰打定心中主意的时候,空中猛地爆发一声惊天巨响,他急忙看了过去;
场中是雪花飞扬,一道人影是披头散发的倒退出来,正是那个灰衣老汉。
未等他仔细寻觅到自己的师傅,猛地听到后屋的房门“砰”的一声巨响;
紧随着,他只觉身子一轻,就被人揪住后背衣领,提了起来。
他心中一惊,欲要回头相望,却又立马眼前一花,身子是跟着那人跃入了地下的密室里去;
随着后屋地板“砰”的一声关上,匿云峰落地的身体,这才站立住。
他回头看去,借着密室里的灯火,是看到自己师傅一脸惨白的站立在那里,抬手连续点指在胸膛与脖颈上。
匿云峰见自己师傅站立不稳,急忙上前扶住他;
他两手一接触到自己师傅的后背和肩头,顿觉一股极寒之气从自己的两掌蔓延上来,让他是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师傅,你怎么啦?”匿云峰急切的问道,他赶忙扶住匿无名,让他坐到密室一侧的暖炕上。
匿无名盘膝端坐,提聚一口真气,调动体**力,抵住体内肆虐的寒气,缓缓的开眼看向匿云峰。
“云峰,你速速将师傅往日打制的内甲穿上,把玉龙剑佩戴在身上,同时将衣橱里的包裹带在身上。”
“师傅……”
匿云峰看了一眼自己师傅,见师傅闭目不语,他只得去隔壁的打器室;
把内甲贴身穿上,取了木盘上盘曲一团的白金玉龙剑,甩手束缚在自己的腰间,人就回到休息室来。
“师傅,徒儿已经照做了,你要不要紧?”匿云峰自一侧衣橱里取出包裹绑在肩上,回身关切的询问匿无名。
“好,很好!”匿无名缓缓睁眼,说出此生第一次赞扬匿云峰的话来。
“师傅,要不徒儿为你贯注真气,助你调息运功。”匿云峰抬手要为匿无名注入真气。
匿无名抬手止住他,开口道:“你,立马给我滚去山下,走的越远越好,离开北域,再也不要回到这里来。”
“师傅,难道你不和徒儿一起走?”匿云峰忧伤的问道。
匿无名老眼愣愣的看了一眼匿云峰,而后又低垂下来:“尘归尘,土归土。”
“你师傅我啊!气数已尽,你莫要让我死不瞑目,速速下山去。”
“师傅,你是在说笑吧!你什么可能说走就走?徒儿还想侍奉你一辈子呢!”匿云峰眼圈一红,话语哽咽了起来。
“先前,你是不是听到我们的对话了。有关于你的一切,师傅都已经写在‘天云残卷’里头。”匿无名的手脚逐渐冻结上一层冰霜,体内的寒气已然侵入他的心脉,“记住师傅曾经告诉过你的话,做人做事要小心谨慎,千万莫要轻易吐露自己的身世。”
“原本……我是……不想告诉你的。”
“可是想想……这世间哪里有永不……外泄的秘密,与其让你……后知后觉,还不如……告诉你算了。”
匿无名的神智模糊了起来,体内气息紊乱不堪;
连说话都是艰难无比,每说一句,便要喷出一口寒气。
“我原以为……他们……永远都找不到这里来,结果……还是……来了。”
“师傅,我为你导入真气,你不要离开我,我……我……我怕,我不想一个人。”
匿云峰提聚体内真气,抓住匿无名的双手,体内真气涌贯而出,贯注入匿无名的体内。
受此一激,匿无名猛地睁大双眼,目光清明;
他爱怜的看了一眼,这从小一把屎一把尿给带大的孩子,他是真的不放心匿云峰一个人。
“傻孩子,生死本属平常事,人生在世当长乐,莫要徒耗岁月空,他年白发悔不及。”
“莫要……徒耗……岁月……空……”
余音话落,匿无名的身上覆盖上了一沉厚厚的冰霜;
让匿云峰模糊的双眼,想要定睛去看个清楚,可他就是不争气的看不到;
眼眶里的水雾终于是化作泪滴,滴滴划落下脸颊,他张嘴想要大哭,可是他哑了,他发不出声音来。
此刻,屋外的飘雪,是下的越来越大,密密麻麻的覆盖了整片天地的视野。
夜晚寒风刮过,令人肌体生寒,白云峰山下的小村庄,早已家家户户紧锁房门,各自卷缩在暖炕上包裹在棉被里。
然而,这夜里却有一道孤独的黑影,孤身一人行走在村子外的雪地里。
黑影抬头看了一眼村子,晃晃荡荡的转身离去。
匿云峰深一脚浅一脚的踏在雪地里,他想就这样一直走下去,直到自己倒下去。
一日之间,两个他最爱最亲的人相后离自己而去,他活着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他想去北极宫找鸿珍珍,他不想失去她,他忘不了她,他很冷;
一个人的夜晚,真的好孤寂,他开始怕起黑夜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