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雪辰一片空白的大脑,蓦然惊醒,满是铜锈的尸棺上,层层铜锈剥落,一个个青色铭文铺满尸棺。
看清那些符文,他的心中满是震惊,因为那些铭文,正是他看了无数遍,无法看懂的古籍文字。
此刻,尸棺上的铭文,仿佛活了一般,纵横勾折之间,便是一副图画。
第一篇:尸,魂灵俱灭,肉体未朽即为尸。
尸之一道,与死物同,而又异于死物,修尸者,不入天道,游离五行之外,跨越生死之界……
一个复杂的铭文,不断的演化,丰富,仿佛无数的内容被压缩在了这一个字中,难怪宗雪辰在古卷中无法找到其中的规律。
他望着头顶的尸棺,认真的记着眼前出现每个画面,这是现在他唯一能做的。
随着脑中信息的不断增加,宗雪辰越来越震惊,这是一篇修炼之法,还是邪修法,他一直想通过古籍阁找到先古时代的痕迹,却只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的传说。现在,那令人向往的神秘,竟真的呈现在自己的眼前。
“尸魂棺,”
眼前的这个庞然大物,正是这篇名为《尸魂血戮》邪修法的圣容器。
通过铭文,宗雪辰知道,要想逃离这个地方,必须得到尸魂棺的认可,也就是说要得到它的传承。
或许是继承了宗暮风的离经叛道基因,虽然从小在老爷子的教诲下,熟读正道经典,但死亡的压力,那些圣贤之说,在宗雪辰的心中,并没有形成如老爷子和宗暮榷那种根深蒂固的坚持,若要他在正义与生存之间选择,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生存。
所以,所谓的邪修法,如果能打破他的宿命,他并不在意修炼。
但是亲眼目睹了尸魂棺,还是让他产生了犹豫,摄人心魄,腐蚀死亡的气味,和那残忍的修法,会令心智再坚定的人产生动摇。
《尸魂血戮》第一篇,尸,演绎完成后,尸魂棺停止了,一道紫色光柱出现在他的正前方,宗雪辰开始犹豫了,他知道,抉择的时候到了。
这是真正生与死,叩问内心的选择,一幅幅画面在脑海如电影般闪过,娘亲,父亲,那些曾经给他温馨的一幕幕,还有爷爷,小沫,童老先生,童羽鹤……此刻,他们都在为自己担心吧!不,童老先生已经仙逝了。
“晨儿,记着,娘亲一定会回来的,你一定要等着娘亲,一定……”
“时光送来……”
“完美的、不完美的……”
……
宗雪辰心底突然响起娘亲曾告诉他的话,和那首小时候娘亲一直唱给他听的歌。
歌声在他心中无限的蔓延,空中的尸魂棺,在歌声中,邪气越来越淡,在宗雪辰的眼中,仿佛变的异常圣洁。如同他的娘亲一样,他毫不犹豫的一脚了跨进了紫色光柱之中。紫光一闪,宗雪辰消失了。
修炼尸,是修炼《尸魂血戮》的第一步,尸篇,分为三部分,尸气,也叫尸气转换,要将体内生死二气完全转换尸气,这一过程,只有通过尸魂棺才能完成。
宗雪辰进入尸魂棺后,意识浸在一片绿色粘液之中,液化的尸气,他能感觉到,尸气缓缓渗透他灵魂的感觉。
灵魂本能的开始反抗这种入侵,双方之间的对抗,让他产生了巨大的痛苦,但缺少一魂的他,不可能抵抗住尸气的入侵,他的灵魂在被一点点的蚕食,这种撕裂灵魂的感觉,是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
房间中,正在为宗雪辰检查身体的老爷子突然脸色大变。宗暮风和宗暮榷也难以置信的看着宗雪辰。
他的生机在飞快的流逝,灵魂越来越弱。脸色也开始慢慢转黯。
“怎么……怎么会这样!”老爷子慌乱的自言自语道,活了几十年,他还从来没遇到这种情况。
宗暮风一把将宗雪辰抓起来,两只手抵在他的背后,真气顺着他的手快速的流入宗雪辰的体内。
老爷子和反应过来的宗暮榷诧异的看着宗暮风,他体内澎湃流动的真气,恐怕已经超过了老爷子。但很快,他们的关注便转移到了宗雪辰的身上。
宗暮风输入宗雪辰体内的真气,虽然暂时缓解宗雪辰生机流逝的速度,可是,宗雪辰暗淡无光的脸,却痛苦的扭曲成了一团。
“爹,”
宗暮榷一脸不忍的叫了声老爷子,老爷子手紧紧的握住宗雪辰的手,他不知道一个人承受着多大的痛苦,才会露出那样的痛苦之色。在心里,老爷子甚至有几次让宗暮风停下来的想法,但他知道,停下来,将意味着彻底的放弃。
位于尸魂棺宗雪辰的意识,原本已经奔溃的灵魂,突然增强了,竟然有了反击的趋势,尸气的侵蚀被阻挡了下来。
宗雪辰强忍住痛苦,望着那源源不断流入的真气,他隐隐猜到,一定是有人在为自己身体治疗。
还没等他猜测是谁的时候,尸魂棺中的绿色尸气突然翻滚起来,流入他身体的速度突然加快。他那已经残破不堪的灵魂,在尸气的汪洋大海中,如一叶随时可能沉没的孤叶。宗雪辰的意识一阵模糊。
“晨儿,你不能有事,一定要挺住,挺住,我们一家还没有团聚呢!”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宗雪辰的耳边响起,“爹,是你吗?”意识模糊的宗雪辰喃喃自语,十年没有见到那个人,可刻进灵魂深处的熟悉,让他还是一下分辨出来了那个人的声音。
“雪辰……”
老爷子猛然听到宗雪辰昏迷中的话,急忙叫道。
宗暮风不顾一切的运转体内的真气,但宗雪辰生机的流逝经过短暂的停滞之后,流逝的却更加快。
“晨儿,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宗暮风疯狂的吼着。
“爹,不……不要……离开晨儿,娘亲,晨儿好……好累……”
房间中一切都仿佛静止了,只有宗雪辰那令人心碎,断断续续,还未褪去稚嫩的声音。
宗暮风抱着倒入怀里,已没有任何生机的宗雪辰。
老爷子和宗暮榷呆呆的望着宗雪辰,泪水顺着老爷子苍老的双颊,滚滚而落。
“晨儿……”
宗暮风紧紧的抱住宗雪辰,撕心裂肺的叫道。十年了,他离开他十年,所有人都以为他冷酷,却没有人知道这十年他承受了什么,当他再次抱着自己的儿子,却是一具尸体,怎么让他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