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杨见此,这才放下心来,端起酒杯也是一饮而尽。他从未喝过酒,这一下喝得甚急,立即便呛了出来。梅啸风哈哈大笑,连那梅蓉也是掩嘴笑出声来。众人说说笑笑,桌上气氛甚是活跃。
吃到半响,梅啸风开口道:“不知杨小兄是哪里人士?”古杨回道:“我是江南人士,家道中落,这才来西域寻找亲戚。”梅啸风听他说完,只是‘嗯’了一声,并未回话。不多时,梅啸风又说道:“那日杨小兄竟然能在狼口中脱身,想必杨小兄武功定然是很好的。”古杨心中一惊,摇头回道:“哪里!小子我只不过是贫乡之人,力气倒是有一把,却哪里会什么武功。那日还得多谢梅庄主的救命之恩,不然小子我已然葬身狼口了。”
梅啸风笑道:“都说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杨小兄不必挂在口中。”他这么一说,古杨也就不再回话。不多时,众人用餐过后时。梅啸风又对古杨说道:“杨小兄来这数日,尚未出去,一定闷得坏了,今日便叫蓉儿带你出去走上一圈吧!”说完便向梅蓉说了几句,梅蓉笑颜如花,连声答应。古杨心中正有此意,说道:“如此便劳驾梅姑娘了。”
倒是梅啸风的两名弟子听到此处,神色郁闷,闷头喝酒,也不理会众人。
二人自屋内出来,向外走去,这梅花庄甚大,古杨直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方才走出梅花庄大门。古杨向外瞧去,这梅花庄原来建在半山腰上。四周开满梅花,将整个庄子都笼罩在梅花之下。
梅蓉见他如此神色,说道:“杨大哥,这梅花庄很好看吧!”古杨心道:“你年纪尚比我大,为何要叫我大哥。”口中却说道:“嗯!很好看。”梅蓉嘻嘻一笑,拉着他的手向山上走去,古杨只觉得一只娇嫩的手拉着自己向前,只得跟着她向前走去。此时正直冬季,雪景甚好,梅蓉带着他,观赏周围风景秀丽之地。直到傍晚,二人才回到庄内。用完晚饭过后,便有仆人带着古杨去客房歇息。
如此过了八九日,每天都是由梅蓉带着他在观看雪景,直到傍晚方才归来。而梅啸风却是神色和善,对古杨甚好。但萧平和何英二人却是面色阴沉,瞧向古杨的目光中甚是不善。这数日间,古杨提防之心渐去,对梅啸风也是以伯伯相称。想到梅啸风在此地住了甚久,对西域的了解远远高于自己,便向过段时间向他打听云雾山庄的消息。
待到第十日时,古杨与梅蓉正在山间游玩。眼见雪地如银,梅花若霞。梅蓉纵上前去,跳跃之间,竟是使开了一套掌法。一时间衣袂高扬,掌影飘飘,窈窕的身姿在雪地上翩翩而动。只见梅蓉双掌越来越快,无数的梅花被她掌力带动,纷纷从树上飘落。古杨在梅花庄的十数天时间,已是知道这梅花庄有两套武功,乃是“梅山掌法”和“折梅擒拿手”。梅蓉打的这套掌法,必然就是“梅山掌法”了。
古杨凝神看了半响,但觉得这套掌法虽然变化微妙,却也算不上上成武功。只见梅蓉双掌合拢,原来一套掌法已然使完。见古杨呆呆站立,走过去对古杨说道:“杨大哥,你看我的武功如何啊?”古杨笑道:“我一个乡下人,又不会武功,怎能看出来厉不厉害?”
梅蓉低下头来,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但眉头却是掠过一道疑云。当梅蓉抬起头来,已是恢复了常态。对古杨说道:“我们回去吧!”二人当即回转。依旧是用过晚饭,古杨便回房歇息。
此时古杨在梅花庄待得甚久,准备明日便向梅啸风打听云雾山庄的事情。但今夜古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又过一个时辰,古杨想起旧事,只觉得心情烦闷,再也无法入睡,当即披衣起身,推门出去。此时北风呼呼,天空昏暗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但古杨十余日来到处游玩,对这梅花庄已然熟悉,虽然看不清道路,但脚步行走间,方向丝毫不差。
古杨转过两个墙角,便想找个地方坐一下,忽看见左侧方房间里有烛光微微晃动,隐约有话语声传来。见这房间乃是梅啸风大弟子萧平居住,向来只有他一个人,这半夜和谁交谈?古杨好奇心起,放缓脚步慢慢走到窗前,侧耳听去。只听见一人说道:“爹,我觉得这小子应该不会武功啊!咋们是不是看错了”古杨大吃一惊,这竟是梅蓉的声音。古杨只觉得朦朦中似乎有一个阴谋笼罩着自己,当下屏住呼吸,继续听下去。
只听见一人回道:“不可能,这臭小子定然是有武艺在身,我绝不会看走眼。”这声音甚是淳厚,正是梅啸风的声音。梅蓉回道:“爹爹为何如此肯定?”梅啸风道:“当日你师兄二人在园中比武,何英曾向那小子扔过一个茶杯盖。”一人回道:“这又如何?”却是萧平的声音。
梅啸风道:“你没见他当时的手法,他手腕半翻半转,那是很高明的接暗器手法。但当我们看向他时,他又把手放了下去,显然是害怕我们知道他会武功。你们眼光不够,当然瞧不出来,但又怎能瞒过我的眼睛。”梅啸风顿了一顿,又道:“还有,那日他走近时,我竟丝毫没有听见他的脚步声,那是潜意识的动作,是自小苦练轻功而养成的习惯,要有很高的轻功修为才能做到。”
古杨身在窗外,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暗暗叹服。且不管这梅啸风人品如何,单是这份眼光,就不愧为一庄之主。
只听梅啸风又道:“这小子的手法怪异得紧,不像是中原武功。”梅蓉回道:“这又如何看得出来?”梅啸风道:“中原门派,各有各的绝学。像接暗器手法,少林派是掌心向上,手腕向下翻转。而武当派却是掌心向下,用五指接拿。但这小子的手法甚是奇妙,绝非中原手法。”
萧平说道:“这还不简单,明日便将那小子抓起来,严刑拷打,不怕他不说出来。”梅啸风道:“就只有如此了,我本来想让蓉儿靠近他,探探这小子的底细,哪知这小子当真狡猾,竟是不露丝毫破绽。”这时又是一人回道:“师傅,这家伙学的武功当真精妙吗?”却是何英的声音。
梅啸风道:“不错,我们若是从这小子口中逼出他的武学传承,我梅花庄武功定然更上一层楼。这小子满口江南话,是决计错不了的。他姓杨,莫非是金陵杨家?可听说金陵杨家只是刀法上造诣不浅,没听说擒拿功夫了得。唉!我梅花庄偏居西域,武学衰微,算不上上层武学,别人哪会将我们放在眼里。”
萧平一拍巴掌,说道:“就这么说定了,明日便在这小子的饭菜中下蒙汗药,若是这小子不说出来,那便让他尝尝我们梅花庄的十二般刑法。”何英哈哈一笑,说道:“我梅花庄乃是武林正派,怎可做出伤人性命的事呢?”梅蓉嘻嘻笑道:“这还不简单,将这小子的双眼挖了,拔掉舌头,斩掉双手,也不伤他性命,不让他说话写字便可。”萧平说道:“还是师妹聪明。”这四人越说越是高兴,越说越是兴奋。
古杨身子在外,却是听得一身冷汗,今晚若不是凑巧碰到他们说话,明日便是如何死了,也是不会知道。这梅啸风面貌何等祥和,心机竟然如此厉害。那梅蓉笑颜如花,心却有若蛇蝎。
古杨心道:“父亲曾说过江湖险恶,我却从未放在心上,今日险些吃个大亏。”知道此地不可久留,提步向外走去。他心情激荡之下,未注意脚下,‘啪’的一声,脚下踩断一根树枝,古杨一惊,暗叫不妙。果然,屋内梅啸风喝道:“外面有人偷听。”只听得‘嗤嗤嗤’三声轻响,三枚钢锥从屋内射出,穿破窗户纸,向古杨上半身射来。古杨侧身避开,知道行踪暴露,立即提步向外奔去,屋内四人已然打开房门,向古杨追来。
古杨直向大门奔去,所幸对道路熟悉,并未有错。但见大门紧闭,又有仆人驻守。身后四人已然追上,梅啸风笑道:“杨贤侄为何要走,莫非是我等招待不周。”古杨‘哼’了一声,也不回话。见这围墙高达一丈三尺,古杨轻功虽高,内力却不够,不能一跃而过。
但这围墙四周却是栽满梅树,古杨提气一蹬,身子上升,双手抓住一根树枝,微微使力,在半空中又是提了一口真气,已是越墙而出。墙下梅啸风赞道:“好轻功。”此时仆人打开大门,梅啸风与他两名弟子一起追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