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傍晚,中文一班自习室。罗隐和周琳并排坐着,忙各自的事情。周琳慢慢的觉察到一丝异样,胸口的玉坠又发烫起来。她看了看正埋头复习的罗隐,眼眸闪出困惑。难道是自己的臆测?罗隐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正当周琳纳闷时,罗隐猛然抬起头,他们四目交织,一瞬间,两人都感受到了对方的心思。这两块玉确实有问题。
“不会真有这么邪乎的事情吧?”罗隐有点惊愕。
“你说呢”周琳似乎早已猜出了罗隐要说的话,她稍显平静得反问了一句。
“看来你不知几辈子前,就定情于我了啊。科学这么发达了,竟然都无法阻挡你爱的梦幻脚步。”罗隐故作幽默的自嘲。
“别贫了。最近,我们在一起,玉坠就发热,但并没有别的事情发生。我想,再等等,看看会不会出现别的状况。”周琳像是跟罗隐交待,又像是自我安慰。
正在两人议论这事时,罗隐宿舍的王乐匆匆从门外走进。他对罗隐说:“班长啊,你回宿舍一趟吧。你老家来亲戚了,正等你呢。”
老家来亲戚?罗隐纳闷起来,爸、妈难道来看我?昨天给家打电话也没听他们提起来看我的事情啊。家里出事了?!罗隐有点不安,便于周琳交代了几句,跟王乐一起离开了教室。
走进宿舍楼,罗隐正要上楼,宿舍传达室的刘大爷突然叫住了他,说他亲戚刚离开,在校门口等罗隐。罗隐只好转身向校门口走去。
罗隐路过教学楼前的一片小树林,夕阳的霞影透过疏密有致的树叶,在地面上留下斑斑驳驳的痕迹。罗隐无暇欣赏此刻的景致,踩着光影的游戏,直直的走向校门。
不知什么时候,突然一棵树后闪出一个身影。一米八上下的个头,发际棱角分明,一副干练的样子,只是这人一身酒气,似乎是刚扶着树吐过,走路摇摇晃晃,还沉浸在醉酒的逍遥世界中。
罗隐急忙躲闪,可那醉汉似乎像贴纸,围着罗隐转悠,两人贴不到一起,却一时半会很难分开。罗隐躲闪了几次,都无法摆脱,于是伸出双臂,想要扶定醉汉,自己好抽身。当罗隐双手刚刚碰触到醉汉的胳臂时,那人竟以更迅疾的速度,勾住了罗隐的双臂,一个漂亮的擒拿就限制了罗隐的动作。虽说突然被制,但有过练武经历的罗隐,反应也不慢。下意识的使用了推手里的顺势而为,借力卸力。那人闷哼了一句,嘟囔道,果然有些手段,怪不得王少会吃亏。他说,小子,逞强是吧。他依仗绝对实力的差距,霸王硬上弓,下了狠劲。这次,罗隐再难抽脱。身形受制于人,罗隐不慌反而冷静下来,不带感情的低声说,朋友,我不认识你,你这是做什么?醉汉并不搭腔,待把罗隐挟制,他喷着酒气的说,我走道,你档我路。还想趁机搜我身,揩油。当我不知?你个小贼,在我面前让你好好吃瘪。
罗隐心里怒极,这人真是一大恶人,主动挑衅不说,还恶人先告状。罗隐缓缓的应答,我看你是弄错了。我是大一学生,急着去见老家来的亲戚,明明你挡了我的去路,我怕你摔倒,扶你一下,怎么就成了你眼里的小贼呢?
醉汉说,伶牙俐齿是吧?再不老实!说话的空当,他手上加了把力气,罗隐被架住的胳臂咯咯作响。生疼,让罗隐倒吸了口凉气。这手段,他很久没有体会到了。上次还是爷爷与他切磋时,让他感受的。这次怕是要倒霉,这人看来是故意的。罗隐心里想,他刚才说起王少,难道他是王翼找来的打手?!
罗隐不再隐忍,狠狠的说,你是王翼请来的吧。醉汉听罗隐这么快就猜到王少,倒是一愣。也就是这个节骨眼,罗隐瞅准机会,腰部发力,大腿带动膝关节一转,小腿猛地发力,绷紧的脚狠狠得踢到醉汉的小腿内侧。啊!醉汉不妨被挟制的罗隐居然还能反击,被踢痛的身体让他惊呼一下。不过身经百战的醉汉转瞬就沉着下来,表现出特种兵过硬的野战素质,他绷直被踢的腿。当罗隐再次抬腿袭击时,他这次仿佛踢到了一块钢板,硬气功!罗隐一惊,这对手什么来头?王翼,你也太瞧得起我了。不会派了一个职业军人来对付我吧。
容不得罗隐再想,醉汉的反击也到了,他单手卡进罗隐的脖颈,腾出另一只手对着罗隐腰间的软肋就是一拳。罗隐闷哼,要命的疼痛传遍全身,他差点没背过气去。醉汉又是一拳,不过这次打在大腿上,罗隐顿时站立不住,半侧身体近乎麻痹,要不是有着醉汉的依靠,怕是直接就跌到在地。
醉汉并未停手,抄起地上的酒瓶,又是一下打在罗隐的脑门,但明显用力轻了许多,不过这个下去,罗隐仍旧是吃不消。鼻梁也被拳头的余力砸中,血红的鲜血不受控制的流出来,罗隐胸前被染红一片。脸色苍白的罗隐,一下子失去了知觉,软软得倒在醉汉怀里。
“放开他,你是谁?”一道凄厉的叫喊从远处传来,抱着书本刚走出教学楼的周琳看到罗隐倒下的一幕,惊声尖叫起来。她扔下书本,哭喊着,就冲树林这边跑来。
躲在树林后的李强忐忑的对王翼说,王少,不会出人命吧。王翼,也有点慌,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他说,大刘是特种兵高手,他不会为这事伤人性命的,他有分寸。
李强还是有点后怕,说:那让刘哥赶紧撤吧。等一会人多了,就不好抽身了。王翼,对着醉汉的方向打了个响哨。醉汉会意,甩下昏迷的罗隐,几个闪步,就钻进树林,不大会儿功夫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琳顾不上追行凶的歹徒,泪人似的跑到罗隐身旁。她蹲下托起罗隐的上身,不住的喊着罗隐的名字。
不知哭喊了多久,罗隐依旧昏迷,周琳满脑空白,一味的呼唤罗隐的名字。哭天抢地间,她的手被醉汉遗落的碎酒瓶渣划破了手指,也浑然不觉。不知不觉间,周琳胸前的玉坠也沾染了罗隐与周琳的鲜血。
突然一道不明亮的白光一闪而逝,两块浸染了罗、周鲜血的玉坠竟然慢慢咬合到了一起,宛如一块完整物件。
陷入昏迷的罗隐,灵魂犹如闯进了一片漆黑的世界,没有东西南北,有没有上下前后,放佛置身于宇宙间的失重状态。他静静的沉寂在无边无际,无始无终的黑暗中,不知道何时来,也不知道何时去。一天、一月、一年、十年,都已没有了意义,甚至就像是一瞬的样子。
就在罗隐的灵魂逐渐迷失在这死一样的静默时,突然一道耀眼的白光划过黑暗。它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不费一点力气就割开了这充斥整个空间的无尽黑暗。前方徐徐分开一座光谷,闪耀的白光像是在召唤。罗隐不由自主的飘向光的所在。
这是哪里,我怎么了?不等罗隐去仔细思考眼前的一切,那光在一瞬间就消失了,好像光的大门就在罗隐的身后突然关闭。又是开始的黑暗,无边无际的蔓延,罗隐连伸到自己眼前的双手都看不到。灵魂的孤立感让他深深的发抖,这是怎样的寂寥才有的境地?!
感知不到一件实质物品的存在,走不动,摸不到,灵魂被放逐在这片荒芜。
不知过了多久,失神的罗隐渐渐不再向外探索。他收起了全部心神,不再让一点心绪扩散到身体之外。不再发散的精神,开始集中,慢慢汇集到罗隐大脑海,他渐渐清晰地感知到了自我的存在。突然,一丝温润从胸口传来,随即如清凉的溪水游遍全身。
啊——淤积在罗隐胸口的晦气终于排出体外。是玉坠,它神奇的魔力在关键时候救了我一命。罗隐双手握住玉坠,他从没像现在这样关注这个它习以为常的物件。发自心底的感激,让他更加握紧了玉坠。清凉之后,丝丝的暖意流淌过,似乎干涸的生命之河又开始丰盈,开始了清越的奔腾。
正当罗隐沉浸在身体机能逐渐恢复的时刻,他所处的空间开始剧烈震荡起来。这黑暗的世界难道要崩塌了吗?咔咔的碎裂声由远及近,由小变大,最后成为整个空间唯一的存在。
当罗隐脚下的空间都开始破碎,这里开始被黑暗重新席卷。扭曲的空间开始急速旋转起来,无法抵挡的吸力将空间碎片一一吸进幽深的隧道。
不,罗隐刚刚振作的精神,又一次紧张起来。身体的肌肉被空间的吸力扭曲,放佛被一台绞肉机吸附,剧烈的疼痛让罗隐几乎再次昏厥。先是双腿被空间搅得连白骨都成了齑粉,然后是腰,胸口,罗隐忍着剧痛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消失,精神虽然也承受剧痛,但并未像刚才那样几近溃散。
慢慢的,罗隐的身体被空间绞碎,吸进了疯狂旋转的空间隧道,最后连一丝精神都没有留下。这个原本剧烈震荡的世界又恢复了最初的冷寂。放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切都没有存在过。黑,依旧是黑的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