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都是同门,何必这般大伤和气?”
另一个平淡的声音传来,躲在黑斗篷里的洛绮云想看看来人却又不敢掀开斗篷,只能看到此人一双黑色锦靴以及那魅惑的紫色衣料,左使尊称他妙手长老,应当是他们方才谈话中的人。声音清闲中却又隐藏着杀意,想来必是个表面和善内心深不可测之人。
“啪!”
一声折扇收拢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传来的却是左使痛苦的呻/吟,左使脸上被划出数道伤痕,鲜血淋漓,妙手却事不关己的收拢折扇道,“对上级不敬,当罚。”紧接着看向董袭月,随和的笑道,“走吧董长老,这东西我可等了好些时候了。”
跟着妙手顺利通过烈焰堡重重关卡,但黑斗篷下的洛绮云却开始担心起来,董袭月叛教已是不争的事实,烈焰堡上下应当皆对他心存疑心,这个妙手究竟是心善而帮他,还是别有目的?
“多谢。”
走神之际,董袭月的声音传来,只听见走在最前方的妙手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道,“董长老,你费心带此人进来是为何?莫不是谁家女子?”
“妙手长老的恩情袭月铭记,改日定寻一坛好酒拜会。”目光落在身后的洛绮云身上,紧张的神情转瞬即逝,“姑娘家害羞,妙手长老就……”
“呵呵……年轻人嘛,想我再年轻些也同你们一般。”妙手长老转身正欲离去,可身子刚转了一半,手掌猛的凝聚起一股内力,借着强劲的掌风掀开裹着洛绮云的黑斗篷。一见果真是个女子,还是个胖的不着边际的女子,淡漠的眼中反倒有了一丝不屑,“董长老的口味……呵。”
洛绮云理了理凌乱的头发,这才正式将妙手打量起来,四五十岁的模样,紫衣金饰,魅惑间充满了无尽的杀意,第一印象和方才想象的一样。果然他并非大善人,他帮他一定别有目的,但,这是烈焰堡内部之事,与她这个外人无关。
可不知为何,看到妙手的瞬间竟有一丝莫名的熟悉感,就像听见了苏城旬的名字一样,这遥远又陌生的熟悉感久久牵动着她的心。脑海间突然闪过一个熟悉的称呼,这称呼似乎被岁月尘封的太久,就连叫出口也觉得别扭。
“妙手……叔叔。”还来不及震惊自己为何会这样叫,一阵急风过,妙手瞬间来到她面前,久久打量着她。迟疑了许久道,“你是洛……不可能,不可能。”妙手一味的摇头,却又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丝毫不给洛绮云追问的机会,谨慎的看了董袭月一眼,转身迅速消失在视野里。
“你为何叫他妙手叔叔?”董袭月问道。
“不知,自从进来后对这里的人和物皆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却说不上来为什么。”洛绮云渐渐发现,自己似乎真的遗失了什么东西,而这些东西却又至关重要。转而问道,“对了,这个妙手是何人?”
“所有人都知道烈焰堡毒物厉害,却不知道这些皆是出自妙手之手,他既是妙手回春,也是杀人利刃,据闻他很早以前便在烈焰堡了,就连堡主也要敬他三分。”
“那必是跟着老堡主打天下的人。”洛绮云久久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董袭月是跟着苏城旬的人,对烈焰堡早年之事一概不知,也许这个妙手能知道些什么,这会不会与自己的身世有关?
“怎么?不打算救你的好姐妹了?”
董袭月的声音将她从深思中拉了回来,思及正在烈焰堡受苦的木婉月便立即着急起来,央求董袭月帮忙,可烈焰堡守卫森严,再加上如今君双叶带兵在外,防卫更是严密,想要从老虎嘴里抢食物,势必不会那么容易。
“没有多少时间了,那个妙手一定会告诉苏城旬你带我进来一事。”洛绮云回头看着他,“你我两清了,你没有必要因我而得罪你的主人,接下来的路我自己走。”
董袭月眸中闪过一抹诧异,方才还急得团团转的人此刻却异常冷静,她当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烈焰堡对外人而言是有来无回的地狱,如此胆量究竟是为了她的好姐妹还是外面的那个男人?
轻笑一声,“若二王爷知晓你为了他这么不顾安危,定会感动。”
“他不会知道的。”洛绮云眸中闪过一抹黯淡,他属于婉月,不论我做什么他的心都应该在婉月的身上,我早说过要成为乔木,要保护我的丝萝。
“你我虽已两清,但我还想奉劝你一句,若当真喜欢那个男人,不管阻碍你的是谁你都要去争,若你不喜欢,立刻离开烈焰堡,如此丢了性命不值得。”董袭月略显同情的说道,林湘临死前还嘱咐有机会一定要报答洛媒婆相助之恩,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洛媒婆竟也是为情所困之人。
情字困人,却一往而情深。
洛绮云望了望返回的路,又看了看前方,那一刻她突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坚定,就像被困地宫时一样,心里再怕也要义无反顾。嘴角扯出一抹大大的笑容,“若林湘爱的是旁人,你会祝福她吗?”
董袭月一时语塞,洛绮云抬手拍拍他的肩膀,他一定也会祝福她,一定。正欲离去,敏锐的警觉性立即察觉有人靠近,匆忙躲起来。
脚步声渐止。
“董长老你怎么在这儿啊!害我到处找你,堡主受伤了!”
只听董袭月淡淡应了一句,随后便是一阵脚步声,待声音远去洛绮云方才探出头来,缩着身子躲躲藏藏的前行,总觉得有一种力量牵引着自己,很是奇妙。思及方才来人所说的话,苏城旬受伤了,呵,二爷本也非池中之物,可这毕竟是烈焰堡的地盘,如此僵持下去,吃亏的终究是二爷。
堡主受伤这等大事惊动了整个烈焰堡,此刻正是烈焰堡疏于防范之时,对于洛绮云的行动也提供了方便,每次要咳嗽的时候都强忍着,忍不住了咳完了四处瞅瞅赶紧跑,吸吸鼻子,连声埋怨自个儿这身子骨真差!
烈焰堡又称鬼堡,堡垒里面终日不见阳光,仅靠一颗颗夜明珠照亮,黑斗篷裹身的洛绮云在黑暗中也并不显得明显。鼻尖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且越来越重,隐约觉得自己渐渐靠近了整个烈焰堡最污秽之地。
董袭月说他不知道木婉月被关在哪里,但雷狱是烈焰堡的牢房,也可以称为屠宰场,每天都会有人被关进去,也会有尸体被抬出来,哀嚎不断,种种刑具令人发指。
在堡垒里胡乱走,不知不觉误入了一处花园,院中还有温泉,此时正是入秋的时节,院中的花却依旧开得盛,甚至还有蝴蝶翩翩飞舞,令洛绮云不由得惊叹。这里只怕是烈焰堡唯一一处能见到阳光之地,风过袭来一阵沁人芳香,这味道……像极了陆府六夫人,花香暗留,令人流连忘返。
院子另一边有一间房,左右望望没有人,推门而入。房间檀香冉冉,陈设简单,书桌上有一幅还未完工的画,细细打量,突然发现这画上的花园正是外面的,院中一双金童玉女正伴着蝴蝶起舞,画上的小女孩娇俏可人,仿佛能听见那如银铃般的笑声。
隐约嗅到空气中夹杂的一丝香味,这味道并非屋内本有的檀香,眩晕袭来,昏昏沉沉的倒下,落地之际注意到墙上挂着的一副画,画上一位端庄的贵妇人,像极了……像极了……
眩晕侵蚀了她的意识,梦中的她眉头紧锁,时不时轻声呢喃。
“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