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客开业几日,生意总的来说还算好,主要有竹筒饭和木婉月这两个招牌。
如今木婉月已经被人称作“竹香西施”,在城内传的可谓沸沸扬扬,倒是洛绮云这个名符其实的老板倒并未引人关注,最多仅是勾起了那些债主的注意。不过这个不重要,她只管赚钱,木婉月有了名声也就意味着回头客有了名声,这还愁没钱可赚?
她和方老伯搬出温家住进饭馆,又休养了几日再加上宫廷秘方,腿上的伤也好了许多,至少不必拄着拐杖行走了,在她心里这一切都得归功于二爷,若非他让御医前来,她的伤又岂会好的如此之快?
“看来得准备些东西登门拜访才是,二爷一次又一次的帮我,不回些礼怎么好?干脆带上婉月好顺便牵线,若是这桩婚事成了,那我这媒婆就当定了!”
突地,没来由起了兴致,提笔在红笺上写下: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相思?我这是……在思念何人?洛绮云暗自疑问,将将写完立马觉得不对劲,一把将它揉成团,鼓足了劲扔出老远,却没注意到此刻自己早已双颊泛红,像个被人窥探了心事的小姑娘。
这莫名的相思,究竟源于何人?
“绮云!绮云!”
木婉月匆忙跑进来,面带焦急之色似是有何大事发生,连气都来不及喘一口急忙道,“绮云,方才送来几个客人说是吃了我们的食物而中毒了!”
“什么!”洛绮云匆忙跑出去,她这刚开张就出这档子事,这日后该如何是好?
只见门口躺着几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温言之正在尽力解释,方老伯急的来回踱步。这几个人面色苍白,嘴角还有白色的残沫,其家属更是激动至极,若非温言之在门口堵着,这些人只怕早就冲进来了。
洛绮云拉开温言之,双手叉腰,这架势和那晚轰债主之时有过之而无不及,“发生何事了?你们家人病了不送医官送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洛绮云,你开饭馆是不是存心想害死大伙儿?咱们街坊邻居好心来你这儿捧场,可你却在食物中下毒!你心怎么这么黑啊!”
“谁下毒了?你有证据吗?无凭无据便是栽赃你懂不懂!”她洛绮云也不是吃素的,想冤枉她?没那么容易!
“昨晚我男人就是在你这里吃了饭回家,晚上就中毒了,不是你这里有问题还能是什么?!”那女人越说越伤心,越说越气愤,转而倒在婆婆怀里失声痛哭,其中悲惨之情令在场众人不免心生怜惜,也纷纷指责洛绮云开黑店。
“呸!贱人!”
“开黑店你良心何在?”
……
“你男人大晚上回家吃了什么还不一定呢,你凭什么来冤枉我?我家回头客行的端坐的正,下毒这种伤天害理之举是绝对做不出来的!”洛绮云回头看了木婉月一眼,这所有食物都是出自她与方老伯之手,她腿脚不方便就和温言之一块儿在门口招揽客人,对食物是一点都没碰,但她绝对不可能怀疑木婉月和方老伯。这一定是别家饭馆请来闹事的!“若是你们真要认为是我回头客出的问题不妨让人来验,若是我们家食物里没有毒,方才谁辱骂了我统统跪下道歉,若是有问题任尔处置。”
在众人一致同意后,温言之去医官请人来验,洛绮云拿出昨日剩下还未来得及倒掉的食物。她坚信自己的东西绝对没有问题,所以方才才敢大放厥词。
等待检验的确是漫长的时光,仅仅一个时辰却又好似过了千年。
结果出来了,那人明确表示食物中确实有毒,并且是一种极为罕见、无色无味、来自西域的曼陀沙。此毒乃********,先是令人口吐白沫,头晕眼花产生幻觉,后来毒素进入五脏六腑,令人手脚麻木直至瘫痪,体内似有千万只虫在啃咬,人一般无法承受这痛苦最终会选择自杀。
出人意料的结果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给了洛绮云一个沉重的打击,她根本就从未听说过此毒又岂会放进食物里?如今的的确确在她家的食物里检查出了问题,不仅店会被查封,就连小命恐怕也难保。
洛绮云瘫坐在椅子上,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究竟是何人竟要置她于死地?
耳边满是百姓们一声接一声充满着愤怒的叫嚣,她方才的理直气壮霎时消失不见,对于他们的辱骂她竟毫无反驳之力,愣愣的站在人群中间,眼神空洞,一语不发。
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一切果然没有想象的那般顺风顺水,她竟欠下了几条人命!
“你们别说了,这绝非我们所为,我们一定会查清楚给各位一个交代!”
温言之将她护在身后,这些人每一句尖酸刻薄的辱骂都似一把刀一般狠狠割着他的心,她好不容易能够自食其力了,不再是那个只知道依靠别人的大小姐,却又发生了这等事。她的心他懂,她没有看上去那般没心没肺,心也不如想象的那般坚强。
“扑通——”
膝盖敲击着地面的声音清脆而刺耳,洛绮云失魂落魄的跪在地上,一时间原本还叽叽喳喳指责她的人们突然统统住了嘴。
四下一片沉静。
“对不起……”
许是无人能明白她这个生长在新中国的人这一跪究竟有多重,对不起三个字又包含了多少委屈。这些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她淹死,如今证据确凿,就算真有天大冤屈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你们闭嘴!”温言之死死护住她,他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绝不!
“让开让开!”
官差拨开人群进来,二话不说直接逮捕洛绮云,说有人举报洛绮云的饭馆下毒害人。温言之紧紧拉着洛绮云的手不让她走,洛绮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力抽出手跟着官差走了,走出回头客时她一眼便注意到路旁停着的马车。
车帘被一只素手撩起,带着精致妆容的脸面无表情,眼含得意。
姑姑——
“呵呵……”洛绮云冷笑,原来要害她的人竟是她!
洛绮云被抓走,温言之一时气不过,拿着菜刀就上风家闹去了,在他看来这一定是同行竞争,洛绮云是风家弃妇,如今她开饭馆外人都说是风家对不住她,她才有意和他们杠上。风家立马报了官,洛绮云才刚进去,紧接着温言之也被关了。
“言之?”洛绮云看着被押进来的人,眼含惊讶。
风家是大户人家,敢上风家闹事自然免不了一阵毒打,被抓来了还被暗中吩咐人再打一顿,他是个读书人,身子骨本就单薄,哪能经得住这般折磨?
洛绮云叫了半天对面的人也没能答应一声,这令她心急如焚,急忙大喊狱卒。
“绮…云……”温言之强撑着起身爬到栏杆前,苍白的脸上沾着血迹,唇角微扬笑的跟个没事人似的,“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咳咳咳——”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会进来?”
“这件事……必是风家所为,我去讨回公道,风家那帮人一个比一个没用,被我打的…咳咳……落花流水。”
到了这种时候他竟还是这般和她嬉戏言笑,有友如此,夫复何求。
洛绮云紧紧抓着栏杆,关节泛白,似是将心中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了它身上,眸色微转,“言之,此事我猜想是姑姑所为,方才我出来正巧见到了她。她早说过会慢慢折磨我,绝不会就此罢休。”
“陆夫人?她可是你亲姑姑,纵然洛家有难她不出手帮忙,如此陷害你之事怕也是做不出来。”
“不!一定是她!”洛绮云的目光久久落在温言之身上,闪烁着寒光,“她曾说她一定会折磨我,呵……若此次大难不死,我也一定不会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