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后,凝霜虽然不像前几日那般躲着卫青,两人的互动虽少,气氛却好了不少,略显尴尬,却又很和谐,冷清染自然不会插嘴说话,一路上有什么事情,就告之凝霜,有些事情凝霜一女儿家做不来,起初凝霜还巴望着冷清染能开口说说话,吩咐卫青做事,冷清染本就是要撮合两人的,自然是装作看不见的样子。凝霜没法只好硬着头皮与卫青讲,后来慢慢的也就习惯了,和卫青说话也自然了很多,只是眼睛依然不敢看卫青,一路上冷清染只顾着啃书,也不打扰他们,凡事任凭他们做主,妥妥的做了一个隐形人。
就这样颠簸的走了半个多月,一路上也繁华了不少,一日,行至一处县城的郊区,卫青对这一带不是很熟悉,便问了行人,才知这是凌县,此处便是L县的管辖地,冷清染挑开车幔,看着路上的行人,手里皆提着一个竹制的篮子,篮子里放着一些贴着佛字的瓜果,冷清染对这个时期的民风比较好奇,便委托卫青问了路人。卫青将马车停在路边一个宽敞显眼的地方,就近找了个当地人询问情况,眼神时刻注意着马车的情况。
“L县有座凌峰寺,当地人说十分的灵验,不过今儿咱们得在L县歇脚了,我打听了一下,这下一个镇子还得一宿路。且夜里赶路不安全,姑娘也好借此机会稍作休息休息。”卫青回到车上,回复者,并不急着驾车。
“既然不急着赶路,那便去寺庙看看罢。”冷清染听此寺很灵验,便想去参拜参拜,这些日子不止是凝霜困于情字,她也未曾弄明白,还有回家一事,冷清染虽不信佛,如此只不过是求份安心罢了。
卫青见天色还早,且L县就在眼前,便赶马向凌峰寺去了。凌峰寺不是很远,约么一刻钟,卫青就吁停了马儿,摆好马凳,“姑娘到了。”
冷清染和凝霜相继下了车,凌峰寺并没有它名字一般气派巍峨,倒是一间小小的,朴素的寺院,不过香客却是众多。寺院像是一早料到冷清染要来似的,冷清染三人刚刚站定,便有几个小和尚上前招呼,一个小和尚带着卫青去马鹏安置马车,另几个人便要带着冷清染与凝霜去大殿,卫青虽感到奇怪,但佛门圣地字不会有血腥杀戮,低声在凝霜耳边说着什么,凝霜听了点头示意。卫青便对着冷清染说道,“姑娘且放心去吧,卑职稍后就到。”
冷清染点点头,对着寺院却是莫名的安心的,冷清染和凝霜随几个小和尚进了寺院,一路上的香客皆为小和尚们让路,不用挤在人群里,冷清染自然也走得轻松。走到最后,香客便越来越少,行到一处佛堂后,小和尚们安顿好两人,便告退了,冷清染打量了四周也没说什么,见佛堂供奉着释迦摩尼像,便跪在蒲团上参拜。凝霜见四处无人,不得不紧着神儿,见冷清染双手合十,闭目参拜,倒是觉得自己紧张过头了。
冷清染拿起签筒闭目摇签,随着竹签落地的声音,冷清染睁开眼睛,看着签文,“非玄非奥,非浅非深,一个妙道,着意搜寻。”冷清染看得懂后半句,前半句却是不怎么明白。
凝霜她蹙眉,便问道“可是说了什么不好的?你莫信这些,都是唬人的。”
冷清染抬眼笑道,“并无,只是我看不懂这前半句罢了,看着签文,倒不像是下下签,皆说着寺院灵验,姐姐不如也求个签罢,来时见殿门口,有个解签的师傅,我且出去找那师傅解解签文。”说完也不等凝霜回答,便出了殿门。
凝霜想殿门口里大殿不远,稍稍唤两声便能听见,便也由她去了,跪坐在佛像前,凝霜放轻呼吸,闭目摇着签筒,得一签“缺月又重圆,枯枝色更新,一条夷坦路,翘首望青天。”
就在凝霜求签的空档,一个小沙弥来到殿门口,对着冷清染说了几句话,冷清染吃惊的看着他,随后笑道,“小和尚,你从何处知道我的姓名,可是从你口中的一灯大师处听来的?”
“施主,一灯大师有请,还请施主随我来。”那小沙弥也不回答冷清染的问题,说完就往前带路,倒是肯定冷清染会跟着一般,而冷清染却也跟着那小沙弥去了。
穿过几处佛殿,来到一处院子,小沙弥停住脚步,“一灯大师就在此处,施主请进罢。”
冷清染见他没有要进去的意思,虽是不解,但也进了院子,可能古人酷爱这翠竹,这院子竟也是翠竹环绕,待走进了些,便看见一位身着道袍,手持拂尘的道士。
那道士显然亦发觉了冷清染,笑着斟了一杯茶,放在对面,举手示意冷清染入座,冷清染倒是大胆,便真上前坐着与他喝茶。
“道长莫不就是那小和尚口中的一灯大师?”
“哪里哪里,一灯大师的名讳岂是我等能望其项背的,我不过一算命的。”
“道长说笑了,见道长器宇不凡,想必也是得道之人,道长莫要谦虚才好。”
“既然姑娘如此看重,那贫道就为姑娘解解签文罢。”说着,便伸手向冷清染要签文。
冷清染不知怎的,竟真将签文递给了他。
“非玄非奥,非浅非深,一个妙道,着意搜寻。虽不是上上签,对于姑娘来说,却是个好签,姑娘不是一心想归家么,这签文已给了破解之法。”
冷清染听着那道士云淡风轻的言语,却是心惊不已,强装镇定,“道长可告知,女子家在何处。何时能寻到我姐姐。”
“这签文并未说姑娘有一位胞姐,兄长倒是有一个,至于家在何处,贫道孤陋寡闻,对姑娘的故乡说不出个一二来,却知道是个离这里有岁月之隔的地方。”
冷清染自是有测试这道士的目的,却被他看穿了,且,也说得如此清楚了,冷清染不确定他是否真的知道她的来历,看着那道士的清明的眼睛,冷清染依旧觉得心惊,却也忍不住打听回去回去的法子,到底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道长可知如何能让小女子回去么。”冷清染正身,双眼紧盯着那道士,深怕漏了一丝信息。
那道士喝了一口茶,笑着说,“心急勿求切,着意搜寻便是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冷清染急切的问道,声音也不自觉的拔高,那道士瞄了冷清染一眼,冷清染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
“也没什么,只是时候还未到,姑娘且放宽心,你迟早都会回去的。”
冷清染不再追问,看着杯中的沉浮的茶叶,若有所思。良久抬头看着那道士。
“不知道长如何称呼。”
“贫道法号无运子。”
“无运子?竟和国师天运子的法号如此相近。”
“哦,你听说过天运子?”
“略有耳闻罢了,”冷清染忽又想到什么,“那小和尚是以一灯大师的名号寻的我,怎又会是道长在此相迎。”
无运子闻言,大笑三声,“这是寺院不是道观,若我以我的名号在此寻你,你可回来。”
冷清染闻言便也明了,这佛门重地,若有位道家相寻,自个儿定会疑心,这倒是真是睿智。冷清染起身告辞,那道士也不留她,只是在冷清染要走出院门的时候,高声说道,“红尘滚滚,切要记住,一切随心而走便是了。”
冷清染顿了一步,随后便自若的走出了院子。
这边,凝霜求完签出来,便寻不到冷清染的影子,不等那解签师傅解释,一个劲儿的自出寻找,卫青来时便看见魔怔了的凝霜,急忙上前拥着她,问她如何。凝霜见到卫青知他武艺高强,就如同有了主心骨,便要他去寻冷清染。卫青一听人丢了,便也急了,他知道冷姑娘是将军中意的女子,若有何闪失,自己无颜面对将军。便抓了那解签师傅,威胁着要他交人。
那解签师傅还未曾见过和人在寺院里如此放肆,本想教训教训,佛门清静岂容这宵小之辈撒野,还未开口,一道清丽的声音便先开了口。
“卫青,放开那师傅。”冷清染回到佛堂便看见这混乱的一幕。
凝霜见冷清染平安无事,一个新总算是放下了。卫青见冷姑娘平安,便也放开了那师傅,并拱手赔罪。那师傅毕竟是佛门子弟,便也笑着说是误会。
冷清染与两人解释原由之后,又向那师傅赔罪,捐了些香油钱,便离开了。
且说那无运子,自冷清染离开后,便盯着冷清染的那杯茶,笑得意味不明。
“想不到天运子竟也有骗人的时候。”一道忠厚沉稳的声音在天运子的耳边响起。
“一灯大师说笑了,这万事皆有因果,贫道如此,便是因果循环了。”
“那女子聪慧机警,看当你口中的奇女子。”
“这茶到底是一口没喝,近日见她,贫道竟参不透她的命数,不知贫道召了她来,对否”
“你既将破解之法告之,剩下的,便是她要走的路了,命数不定,得看上苍如何作数了。”
“借大师吉言,且看看罢,若有什么不测,贫道难辞其咎。”
“道长若是为此担忧,那倒不必,贫僧看了那姑娘的面相,却是个逢凶化吉的主。”
“如此便好。便依大师所言。”
冷清染坐在马车上,细想着那无运子说的话,良久叹了口气,如今这样也只能等着罢。
凝霜却是有些担心,也不知那一灯大师与她说了什么,竟是这般惆怅。只好握着冷清染的手,聊表安慰。
冷清染感觉到凝霜手上的温度,便笑着回握,冷清染并没有将与无运子相遇的事情告之,只说是一灯大师相邀,两人虽有疑虑,但也没说什么。只是这一灯大师来头可不小。
冷清染听着凝霜说着这一灯大师,一灯大师是得道高僧,受万人景仰,当今圣上虽信道,却也对其十分的尊敬,为其修缮了一座一灯庙,可一灯大师素来喜欢云游,四处普法传经,居无定所,能遇上便是万幸。
冷清染不懂这些,但听凝霜的口气,便也知是个了不得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