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出乎你的意料,因为居然有仙来访,还是个你从未见过的仙,一脸的白胡子柔顺垂下,直垂到腰际,慈眉善目还对你微笑,实在很得你心。
你在心里打分,这位仙同白胡子暴躁老头尚竺有几分像,不过就是比竺老身躯更伟岸了几分,相貌更挺拔了几分,气质更凌然了几分。你很公正的,你一直是个很公正的人来着。
这位来访的仙原来就是姜茗庄口中脾气很好还使剑的霖辰上仙汤池。你默默地在心里又提了个原先印象分。
“其苏,昨夜你是否收到云老的托梦?“霖辰上仙手上无剑,却拿着一柄拂尘幽幽而转。
言其苏靠在青石壁上,眼神掠过想偷听的你,朝汤老点点头,“我需要出须界山一趟。“
什么?师傅要出须界山?意思是你可以放假了?想证实有没有听错的你被言其苏一个眼刀甩了回去,你郁闷地转个身继续练剑。
汤老未回答言其苏的话,先是哈哈哈长笑了一声,竟飘到你身后,用他手里的拂尘朝你的肩膀,膝盖几处皆拍了几下。平常被言其苏甩过来的花花叶叶弄习惯的你马上知道这是指导,于是立刻变换了下身形。汤老赞许地点点,又飘回言其苏身畔。
汤老对着言其苏问道,“何时出发?可知去哪?“
“不知。“言其苏微闭眼睛,言简意赅地答道。
“嗯嗯。“汤老摸摸长胡须点点头,”我这里有两条线索,就是来送给你的。“
听闻此言,言其苏才算完全睁开了双眼,刚刚他闭着眼睛再次回忆了一下昨夜云老托梦之景,手执一柄星罗盘的云老郑重告诉他,人间即将大变大幻,而他还处于闭关期间无法出去寻找这造成大变大幻的源头,此番却再找不到别人,只能托他出去追寻一番。
“什么线索?“言其苏复又垂下眼睫,不知为何,他心下不定,总觉得此事不但事关重大,而且似乎是自己非去不可,兴许还会造成杂绪缠身。
“菩提树,均无果。”这所谓的两条线索其实也不过是昨夜云老托他走一趟,借他之口告诉其苏。当霖辰上仙看到言其苏微微睁大的瞳孔,他便猜测到了几分,大概这是同其苏还未成为上仙之时的关联。
须界山每位上仙都不是从一开始便是须界山上的上仙,在这个地方土生土长的NPC只有那些精怪而已,其余一概是因在人间经历不同的劫难或机缘才得以飞升此处。然而一旦飞升,也就意味着同过往撕裂,在漫长的年岁里,他们甚至不再做梦,凡间往事也成了一场伸手便触破的大梦泡沫。
许久,久到你已经练完一整套剑法,还抽出空来偷偷懒,你师傅言其苏却好像仍然沉浸在不知何方。
你挪着小碎步,挪着挪着挪到他跟前,言其苏却忽然如梦惊醒般抬头盯着你,你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盯盯到心虚,结巴地解释,“休息时间到了,师傅。”
言其苏不理你,径自站起来,抖抖衣衫,对着汤老道,“即日出发。”
啊喂?这是怎么回事啊?感觉好像没什么悬念地被抛弃了……这种挫败感…让你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问了出来,“师傅,你出须界山要把我带上吗?”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毫无保留地透露出你想出须界国的念想。
“不行。“言其苏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你。
你抽抽嘴角,虽然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可是没道理连师傅也这般靠不住啊?!上天是不是太不公平了,你只好小声嘟囔着老天和系统。
“这段时间我出去,就麻烦汤老看着她了。“你师傅就这么把你交给了汤老,你看着如此分明的线索交接简直惊得闭不拢自己的嘴巴。
所以说,霖辰上仙此次来访的目的,不单单只是为了送个线索,还有是为了把你这个拖后腿的猪队友给托住…..
你不满地“哼哼“两声,引得言其苏又莫名其妙地望你一眼,你只好无可奈何地白了白眼,然后兀自拿着紫佟剑在地上画圈圈。你师傅他老人家果然不懂你十年如一日想出去的心。
言其苏的即日出发,便真的是即日出发,是瞬间消失在你面前,是你极目远眺再也找不到他的身影。
“哎。“你重重地叹了口气,菩提树和均无果什么的你一点都不知道,不过,果然比起人间的大变大幻,你是不值一提的。这么多日相处下来,他刚刚居然连个正经的道别都木有……你的心情更加郁闷了。
“霖辰上仙,霖乙上仙他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有怎么大能耐?“你唉声叹气。
霖辰上仙看你一脸郁闷的样子,反而哈哈大笑,他用手拍拍你的肩膀,安慰你,“别丧气了,你师傅他很快就能回来的。我座下的弟子都挺厉害的,这几天就足够你受的了。”说着对你意味深长地眨眨眼,“至于霖乙上仙嘛,他占卜世事,是这里的唯一先知。“
“什么?原来霖乙上仙居然这么厉害吗?”闻言,你恢复了点兴致,又问道,“霖辰上仙,原来你座下也有弟子的?”
欸?你想起当时喻其至说这须界山上只有姜茗尘和言其苏没收弟子,不过现下只有霖丁上仙姜茗尘没收弟子了。也就是说!这里的上仙,连喻其至那个小屁孩都有徒弟……
那么,你的资历到底是要排到多后…多后…人生真是连续不断的打击……
而且是!非常大的打击!
你随着霖辰上仙到达他的处所,看到那座飘忽在云海间且变换不定的建筑群,你就知道,你们输了,你和你师傅都输了,输的非常惨淡……谁来告诉你为什么霖辰上仙这里是高耸入云的建筑群,而你师傅那里却只是一个洞穴?!
这可怕的差别待遇啊~
霖辰上仙捏了个诀,你也踏上紫佟剑,便飞往这飘忽在云海中的建筑群。这建筑群看似近在眼前,哪想到飞进去却是不大容易,愈往里飞便愈是冷,你禁不住打了好几个冷战,抹抹快要流鼻涕的鼻子,却在脸上摸到了冰渣般的雪花。
你抬头定睛一瞧,好家伙,这雪花从开始的间或夹杂到最后简直是飘然大雪啊!没曾想霖辰上仙却开始加速了,你眼疾手快地想要去抓住他的衣袖,最后仍然是只抓到一把雪。你嫌弃地把这把雪丢掉,裹了裹紧衣服,一路哆哆嗦嗦的加速飞行过去。
可是这风雪交加中,你居然找不到这方向,而此时霖辰上仙也很不负责地把你抛下了,发现你走丢后,他也居然没过来找你…
感受到风雪更加大,你被吹得简直糊了双眼,你在心里暗暗决定,你还是不要喜欢下雪天了,还有为什么须界山的气候会这么地怪异?都不事先通知一声……
莫非这次你是被冻死的吗?你强力支撑身子,为了避免突然直坠进行自由落体运动,这风雪交加的天气,死了都没法收尸。原来你师傅他老人家走后,你是这种凄惨模样,真是没实力就没好日子啊!
你心中敲定,指挥紫佟剑一鼓作气地斜冲出风雪重围,然后又如一条抛物线般下落到建筑群的里围。摔倒地上,一人一剑分别发出“砰砰“和”铛铛“的响声,好疼,真的好疼啊……
你揉揉脑袋爬起来,这才发现霖辰上仙正站在你一米开外的地方,笑眯眯地看着你,然后说道,“合格了。“
你继续揉揉脑袋,对这合格一词表示“视若无睹,老子无所谓,老子就是腻害“,你心念一动,紫佟剑瞬间从地上飞到了你的手中。
看着越来越多向霖辰上仙聚过来的所谓座下弟子,整片规划如一的气派让你不由心生退意,但你还是咬牙抿紧嘴唇,心里头为维护“我可是霖戌上仙言其苏座下的大弟子“的尊严,让你挺直腰板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神情冷穆。
这个模样,就没见过了啊。霖辰上仙看着围过来的抱拳行礼的弟子们,有看看如临大敌般的你,又是仰天长笑,“哈哈哈哈哈。“这笑声简直要响彻整座风雪殿宇。
你嘴角抽抽,他到底是知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啊?这可是关乎“霖戌上仙座下大弟子“和”霖辰上仙座下小徒弟“对峙的尊严啊……
可是汤老这群徒弟们却是肃穆得少见,你有点怯场,可是你不能说!终于等到汤老笑完,他终于发话,开场就是介绍你,“这是霖戌上仙座下的大弟子,唤作,唤作…”汤老支吾半天,居然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如芒在背的你硬着头皮自己说,“我是应游游,请大家多多指教。“
听完你的话,全场仍是无动于衷,唯有汤老一个人开始替你解围,“行了,大家都散了吧。青渚,你留下来。“
身着黑白相间道服的众弟子散去后,那无形威慑你的压力终于消散了几分,你轻吁了口气,看看这殿宇外围的暴风雪天气,又是一阵以手抚膺坐长叹啊。
“青渚,你带她在这里四处转转,熟悉一下,这几天就你带她吧。”汤老交代完又用手梳理着他的长须,身影倏忽一移,便是消失了。果然上仙们都有这个嗜好啊。
这位唤作青渚的男子长得端正阳刚,看着并不多言,但却在你对上他的眼睛时,对你露出温暖的笑容,不知怎地,你方才能想到的一个词,就只有稳重可靠四字,于是你心下就没将他划作敌对势力。
他开始对着抱拳自我介绍,“在下方青渚,乃霖辰上仙座下的现任大弟子,在此见过姑娘了。”
原来他,居然也是大弟子吗?且不论什么现任不现任的,同样是大弟子,不会被他给小瞧了吧,你又开始焦虑,但脸上不便表现出来,“别唤我姑娘,叫我应游游就好。”不知为何,在言其苏跟前,你觉得怎么丢脸都成;离开了言其苏后,你反倒觉得不能丢自家师傅脸。可能这就是别把脸丢出门……
“这如何行?既有辈分之别,又有律纪之差。“听闻你的话,方青渚却是皱起眉头,随后又提议道,”我虚长你几岁,霖辰上仙和霖戌上仙又同为须界山上仙,不如我唤你一声师妹,你就委屈地唤我一声师兄,如此可行?“
不大可行啊!他哪里能拣来你这样一个便宜师妹?于是你答道,“如此可行,师兄有礼了。“
但是又有好话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照你常识,师傅师兄都是用来挡刀子的,那么为什么你就不能要一个便宜师兄呢?嗯?
说的如此有理,竟让人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