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真人说让九悦和千浔来做评委,还真是做评委。
说是比武大会,其实前面应该加个“青年”,参赛选手不得超过二十五岁。
偌大的比武场人山人海,浩浩荡荡的“百人评委团”,毫不客气地占了比武馆中的一大块风水宝位。
九悦不起眼地坐在了“百人评委团”的后侧,除了鼓鼓掌,一时还真是没她什么事。
比武大会为求公平公正,特邀了拥有着雪亮眼睛的群众当“百人评委团”。可“百人评委团”前面坐着的那五位才是正主,他们判定完输赢后,如果“百人评委团”中有人有异议,可以举红牌示意,说出自己的看法。评委将酌情调整判决。
凳子还没坐热,第一场就结束了。一个叫常烈的青年男子使出必杀技“烛龙”,直接把对手轰下了台,热焰扑得整个比武场的温度在一瞬间升高了十几度。要不是比武台用得是最坚固的玄铁石,那个台子还能保存多少都难说。观众们的掌声和欢呼声几乎要掀翻了屋顶。
第二场对战的双方是两个妙龄女子,穿黑衣服的女子轻盈得像一只飞燕,穿白衣服的轻快得像一只穿花白蝴蝶,两个人身手都很敏捷,也都很谨慎,对战双方都很谨慎意味着着将是一场格外漫长的比赛。像是和第一场的速战速决走个极端,光是这两个人一来一去地试探,时间拖得九悦瞧着瞧着便走神了,心思飞到了飘香四溢的北广济宁街。
云简说的北广济街还真有很多好吃的。外焦里嫩的羊肉串,不必放许多香料,只撒上一点盐巴和孜然便滋味无穷,羊肉串放在炭火架上烤的时候九悦就在一旁巴巴地候着,那香味犯罪一样一溜一溜地钻进鼻子里;筋道的白面条,加上几瓣碧绿碧绿菜心苗子,放进熬煮了小半天的牛肉汤里热腾腾的呈上来,舀一勺清汤放入嘴中,差点没烫出眼泪来,但那汤的味道是真的鲜美;还有入口即化的奶酪,那种温柔的甜香缠绵在舌尖……
哎呦喂,救命啊,这种东西可不能乱想啊……
诶,奇怪,云简怎么知道天赐城有这么一块妙不可言的宝地,他的消息那么灵通,难不成他什么时候来过天赐城?可他没提过啊……也是哦,云简说他的易容术是家传的,难不成他的老家就在天赐城?不对呀,灵济师伯跑那么远收个徒弟?他怎么知道遥远的天赐城有云简这号人?
对了,师兄也是师父跑大老远去收的。那个时候,师父好像接到了一封信,就把她扔到了玉水山,急急忙忙地走了,过了十天半个月才回来,硬给她塞了个师兄。但有一次九悦问起千浔过去的事情,千浔只是笑一笑,说一声“早都忘了”。
鬼才信咧。
但虽然好奇,九悦也不会再问了。她又不傻,看得出千浔眼睛里落下的阴影,欲盖弥彰。
唉唉唉,果然只有自己身世清清白白。
师父是这样说的,“那是深秋了,冷风呼呼的吹。夜黑风高,街上冷冷清清一个人也没有,为师喝了点小酒,不小心走偏了路……你说这世间那么多条路,为什么偏偏就走偏到了那一条路呢?那条路上,为什么偏偏有一个垃圾堆呢?那个垃圾堆里,偏偏就躺着一个孩子呢?那个孩子,为什么偏偏就是你呢?
那条静悄悄的街道上原本只能听见为师的脚步声,突然传来稚嫩的哭声,一声一声的怯怯的,听着像小奶猫在叫。九悦啊,你说你,早不哭,晚不哭,为什么偏偏为师经过的时候哭得那么伤心,唉……想来这就是缘分吧。为师见你闭着眼睛,缩着脖子,浑身发抖,怪可怜的,像只巴掌大的红皮瘦猴儿,就给你取名叫九悦。
错了,错了,不是因为你长得像红皮猴儿才叫你九悦,是因为捡到你的时候是九月,所以就给你取名叫九悦。
不管怎么样,反正你就是为师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九悦你要是不信,师父可以带你去参观参观那个垃圾堆的遗址。”
唉唉唉,想想还真是凄凉。
这样悲惨的身世,不知写戏本的苏平听了会有什么反应。
苏平是坐在九悦左侧的男子,他顶着一头别具一格蓬蓬的卷发,自称是个写戏本中修为最高的,修为最高的人里戏本写得最好的。他千里迢迢跑来当评委是为了找找灵感。
对战双方还在不痛不痒地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于是苏平很大方的把自己写的草稿给九悦看,九悦被满篇的什么“怦然心动,相思成灾”、“悲伤逆流,送却落花”、“斜阳遇上眉间,是心碎的温度”这样的句子缭乱了双眼,看了好半天才总算明白过来。
那草稿写得是一出《凰求凤》,从年方十六的少女杜丽丽在家中苦恼地反弹名曲《凤求凰》开始,那少女杜丽丽的意中人柳倚梅正经得像根呆木头,对女子从来也不多看两眼,对杜丽丽从来都是客气而疏离。杜丽丽心生一计,女扮男装接近柳倚梅,与他同住一个屋檐下,一起吟诗作赋,谈古论今,喝茶饮酒,探讨修行法门、习武心得……
“我要想办法让他们的友谊再升华一下!”苏平瞪着布满血丝的红眼睛看着比赛场上那一黑一白的两道身影。
也不知道灵感找着了没,第二场比试的结果还没出来,苏平就枕着一沓纸趴在桌上,呼吸平稳,看来是睡着了。只不过不管什么时候他手里都攥着一只笔,睡着了也不例外,大有随时准备着挥笔而就写下梦中偶遇的千古佳句的架势。
最终,黑衣女子以微弱的优势取得了第二场的胜利。
所谓微弱的优势,就是黑衣女子灵力更充沛。那白衣女子打得灵力枯竭,自己认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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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熬到了周末,我想我快是条咸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