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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冷夜

凌晨五点,枭桀的闹钟准时响了起来,反复的吵闹声惊醒了沉睡着的枭桀,他拿起床头的闹钟,并没有停下闹钟,而是将闹钟扔到了一边,电池甩了出来,闹钟也静下来了。

枭桀躺在床上,说真的他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回到家的,昨晚他昏倒在大街上,再一睁眼却躺在自己家中。难道自己是梦游回来的?还是说那根本是一场梦。

但是他也毫无心思去想这些事了,昨晚的事他仍然记得,不出意外的话,自己的这辈子,已经完了。

枭桀此刻绝望到了极点,他也想过逃走,但逃也逃不了一辈子啊,被抓也是早晚的事,那两个人的尸体估计已经被发现了吧。

起床,洗脸,刷牙,穿好衣服,这是枭桀的习惯,即使有天大的事也要用最好的态度去面对,更何况,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今天是星期一,枭桀作为一名高中生还要上学,毕竟学校里还有一些他的朋友,他想再去看他们一眼。“今天之后,去自首吧。”枭桀的语气中有一些释然,用自己的一生去赔偿或许能减轻一点自己的罪孽吧。

一个人的罪孽终究要自己承担,一味地逃脱,终将会自食其果。

现在刚刚六点,外面几乎没有什么人。枭桀就是想挑这个时间,避开众人的视线,他想去学校冷静一下。

枭桀正往前走,这时,一个老爷爷叫住了他:“小桀啊,这么早就去学校啊,你还真是认学啊。”

说话的人是与枭桀住在同一个小区的马爷爷,他虽年近古稀,但依旧神采奕奕,有着不输给年轻人的朝气与活力。枭桀微笑着回道:“是啊,马爷爷,这么早,您就出来晨练啊。”

“当然了,每天早上锻炼一会儿,神清气爽,感觉整个人都年轻了好几岁呢,哈哈。“马爷爷笑得十分爽朗,很难想象他已经接近七十岁了,但他的身体却像是年轻人的身体,强健有力。

“那好。马爷爷,您继续晨练,我得先去学校了。”

“好好,小桀,路上小心点儿,最近不太平,要注意安全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马爷爷善意的提醒却让枭桀的心骤然下沉,但他还是笑着说道:“嗯,知道了,马爷爷,谢谢您的关心。”说完,枭桀便出了小区,向学校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枭桀的心很沉重,马爷爷的话又让他想起了昨天的一幕幕,惨烈而血腥,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畜生,即使那两个人有错在先,但罪不至死,可是......

可是,一切都为时已晚,有罪之人也有权维护自己的生命,踏越雷池,夺去人生存的权利,同样天理不容。

因为枭桀来得比较早,学校里并没有什么人。他回到班级,这时他发现,谷玲早就到了。

谷玲正专心地看书,直到听到身旁有椅子拖动的声音,她才抬起头,她一脸温和的微笑,青春动人的她让枭桀微微红了下脸,不过他还是坐了下来,尽力让自己不是很紧张。

“小桀,你今天来得很早啊,真稀奇。”谷玲温婉一笑,倾国倾城。

“哦,没什么,今天起得有些早,在家也闲得无聊,就提前来一会儿。”

“是吗,我还以为你终于用功起来了呢,你还是老样子,一点上进心都没有。”谷玲自始至终都十分温柔,不过这份温柔仅限于枭桀,在别人眼中,她是可远观而不可近求的冰山美人。

时间过得很快,不一会儿,班级里就挤满了人,每个人都有说有笑的,但自始至终,枭桀都没有听到昨天的事。可能是还没有发现吧,枭桀想着。

几分钟后,上课铃响了,同学们都回到座位上。不一会儿班主任走了进来,他照例开始点名,看看缺席的有谁。

不一会儿,老师查好人数说道:“这次除了一位同学没来,其他人都到齐了,还不错,那你们先上自习吧。”

“等一等,老师。”班主任刚踏出门一只脚,听到有学生叫他,便收回脚,一转头,却发现是枭桀在叫他,他有些奇怪地问道:“枭桀同学,还有事吗?”所有同学都看向枭桀,他倒也不在乎,开口说道:”老师,你是不是查错人了?“

“不可能啊,咱班的确只有一个人没来。“班主任翻看手中的名册,再次确认了一遍。

“老师,李大壮和陈青没有来。”枭桀指了指窗户旁边空着的两个座位。

班主任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枭桀,仿佛他不曾属于这个班。“枭桀,你记错了吧,那两个位置一直没人坐啊,而且我们班一开始就没有叫李大壮和陈青的。”

“什么?这不可能!“枭桀脑袋”嗡“的一声,一个莫名其妙的疑问浮了上来,可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与一个男人极度冰冷的声音:”老师,我来了。“

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没来上课的学生,云啸然。

云啸然绕开班主任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将手中的大黑箱子放在地上,然后闭上了眼睛,睡起了大觉。

班主任都愣住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平时老实的枭桀犯病,而这个从开学就没露过面的云啸然居然来上课了,稀奇,真稀奇。

班主任离开了班级,可能今天发生的事太令他震惊,连云啸然睡觉他都没管。

班主任走后,班级里小小的热闹了一番,不过却吵醒了睡觉的云啸然,他用极度冰冷的眼神扫视了所有人,霎时,班级里静得出奇,似乎都被吓到了。

枭桀满腹疑问地坐下后,谷玲略微有些担心得问道:“小桀,你没事吧,你今天精神状态不佳啊,是不是昨天晚上干什么坏事了?”

谷玲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枭桀的脸瞬间变得煞白,白的吓人,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谷玲,用颤抖地声音说道:“你,你说什么呢,我只不过有些累了,今天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枭桀异常的表现任谁看了都难免心生疑惑,可谷玲却是说道:“是吗,那就好,晚上别熬夜了,你看你的脸都毫无血色了。”谷玲伸手抚摸枭桀的面庞,她柔软温暖的玉手一接触到枭桀的脸,他的脸上立刻浮出一块又一块的红晕,加上他本来英俊帅气的模样,让人感觉萌萌的。

不过有一个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却很不是滋味,他就是班里的头号公子哥,马天游。

但是他当时并没有发作,因为他太喜欢谷玲,所以不希望给谷玲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但对枭桀的恨,却与日俱增。原因很简单,他为谷玲买过早餐,生病时也给她买药,嘘寒问暖,甚至向她当众示爱,表明心意。可是谷玲根本就不搭理他,冷冷地向他一瞥,似乎在说:“请你远离我,我不想看到你。”冰山美人的称号绝非浪得虚名。

可偏偏谷玲对枭桀的态度完全不同,温和柔情,对他的一切都十分上心,甚至连她的笑容都只为枭桀一个人绽放。马天游心里平衡才怪呢。

这不,看到谷玲用手去摸枭桀的脸,他几乎都崩溃了。他想不明白,那小子有什么好的,要钱没钱,要背景没背景,就是成绩,也不过尔尔,这样一个普通的小子到底哪来的吸引力啊?

谷玲收回了手,她看到枭桀的脸不再苍白,而且不是很凉时,她宽慰地一笑:“好了枭桀,以后要注意保暖啊,现在天气转凉了,别冻着。”她的关心让枭桀的脸更红了,从一上学开始,谷玲就对他特别关心,他的事无论大小,就算自己感个冒什么的,他都担心得不得了。而且因为谷玲对他的好,没少让他遭受别的男生的白眼,甚至有段时间除了谷玲,他居然再也找不到任何可以说话的同学了。

她的美,令众生为之倾倒;她对他的好,令众生为之妒忌;他对她的不明朗,令众生为之慨叹。

马天游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恨在心里,他咬着牙说道:“枭桀,我一定要给你一些教训!”

时间过得飞快,已经到了傍晚的放学时间了。谷玲收拾好后先离开了,离开之际她也不忘留给枭桀一个迷人的微笑。冰山美人的举动引来了一些男生的鄙夷,不过枭桀全给忽视了,眼不见为净嘛。

枭桀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有些奇怪,为什么警察到现在都没来抓他,他那么残忍地杀了两个人,没理由啊。而更奇怪的是,李大壮和陈青居然被人给忘记了,而且不是一个人,貌似所有人都不记得了,这太令人费解了。

不过,现在想再多也没用,明天自完首,一切都不重要了。

是啊,没什么可担心的,世上那么多事,也并非由人左右,既然无力回天,倒不如顺其自然。接受命运,可能比违背命运更能让人减轻身上的罪孽。命运之路,再多的荆棘都要走完。天命如此,何必忤逆?

枭桀快走到家时,一帮人从两侧的小巷中走了出来,他们打扮奇异,头发染得千奇百怪,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枭桀知道他这是碰上混混了,不过他并不害怕,只是用无情感的声音问道:“有事吗?“

“哈,当然有,你这小白脸倒也挺直接的啊,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有人让我们给你带句话,以后离谷玲远点,否则,我们这帮弟兄可不会轻饶你的。”其中一个黄毛对枭桀警告道。

”喔,是吗,那谢谢你们的忠告。对了,回去告诉马天游,他要是想教训我,那就当面来,别躲起来当缩头乌龟。“枭桀对黄毛的威胁一点惧意都没有,相反,那帮小混混倒是有些退缩。这个小子什么来头,一点不怕我们,而且居然知到我们的雇主是谁,看来这小子不太好惹啊。

枭桀走了,剩下这帮小混混面面相觑,看到他们心无惧意,冷静地可怕,这小子不是善者。不过嘛,他们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钱到手了,剩下的也就没必要管了。

这帮人慢慢都散了,他们觉得没必要揍那小子一顿,万一打坏了,到手的钱全变成医药费了,得不偿失。

枭桀回到家中,他把书包扔到沙发上,然后他便回到房间内,一头栽倒在床上,很快陷入了梦乡。

一点一横,千万个点与数百条银线相互交织,黑白方格的世界,一黑一白,坐落有序。枭桀站在一个点上,他的前方,他的后方,亦或左右皆是同一番景象。他奔跑在银线之上,经过千万个点,却最终回到原点。没有方向,没有退路,只有一个起点,现在却也消失不见。无穷无尽的死循环,这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他是主宰,却也是待宰羔羊,唯一的选择,只有死亡......

“啊——”枭桀一声大喊,从噩梦中惊醒,他擦去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在床上翻了个身,让心情恢复平静。

“真是个奇怪的梦,本来想休息一下的,现在更累了。”

枭桀躺了一会后,他下了床,来到了客厅中。他家的客厅中没有太多的东西,一张桌子,一套简朴的沙发以及一些零散的物品都是还没来得及收拾的。不过,客厅中最显眼的莫过于桌子上的一张照片了。

装着照片的相框有一些划痕,颜色有些暗淡,里面的照片有些发黄,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但是照片上的内容看得很清楚,上面是一位老人和一个孩子的合照,那个孩子笑得很开心,那个老人只是微笑,但看上去很和蔼。枭桀走到桌子旁,他拿起照片看了看,他竟是不自觉露出了一个微笑,不过这个微笑中却夹杂着多少的苦涩与愧疚。他沉声说道:“爷爷,对不起,是孙子不孝,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希望您的在天之灵能原谅我。”

枭桀的爷爷叫枭雄,年轻时他是一名军人,几十年血战沙场,峥嵘一生,被原来的战友称为“狼王”。

枭桀是枭雄唯一的孙子。枭桀的父母在他年幼时就因事故而去世了,,枭雄一手将枭桀带大。相比枭雄,其他的枭家人却不像枭雄对枭桀那么好,不过碍于枭雄的威严,他们也不敢有所造次。平时说些闲话,但总会招来枭雄的怒斥,因此他们对枭桀也更加不善。

等到枭桀十岁的时候,枭雄因病去世。但奇怪的是,枭雄去世后,其他的枭家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全都不见了踪影。以后的几年,枭桀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这个房子是枭雄留给枭桀的,枭雄对枭桀的溺爱并没有让他放纵自我,相反,正是由于年幼时的一系列变故,让枭桀对这个世界有了极为现实的认识,何为善,何为恶,何为生,何为死。世间亘古不变的法则却在枭桀幼小的心灵间得到了改变。

枭桀失神般地窝在沙发里,现在的他,没有不甘,没有悔恨,没有悲伤,因为他知道,过了今晚,一切的罪孽,都将赦免。

夜晚的城市,太过喧嚣,灯红酒绿的夜生活糜烂不堪。高楼林立的城市,空气却也像是变了气味,令人作呕。

在一栋高楼之上,一个人站在楼的边缘,阵阵清风吹动着她秀美的长发,她望着城市,眼神中却充满了深冬般的阴冷。

空气中一阵轻微的波动,一个男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女人的身后,他向女人行了一礼,说道:“公主,时机已到,是否需要我们出手?”

“不急,时机已到,却不会枯萎,我们的时间有的是。”

“遵命,公主。公主,还有一事,那小子他......”男人欲言又止,不过女人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我说过吧,这件事不需要任何人插手,你难道想违抗我的意志吗?”女人的话每一个字都是那样充满了威压,令男人透不过气,他只好闭嘴。

女人从楼的边缘退了回来,夜晚的风尽管不是很凉,但还是让她的脸显得有些苍白。她对那个男人说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回去吧。“

“遵命,公主。”男子说完,他的身影便消失在空气中。

等男子消失后,女人冰冷的眼神中有了一丝缓和,她望向天空,长叹一声道:“我掌握世间万物的生死,却无法左右你的选择,希望你到时别让我失望,毕竟......”

“毕竟,这场游戏才刚开始啊,公主!”

“啊?”女人猛地一回头,一个男人仿佛鬼魅般出现在他的身后,那一抹残忍的笑容仿佛刀锋般锐利。女人的眼神再次变得冰冷,她的身边,也聚集起大量的寒气。

“凌律,你来干什么?”

凌律见女人气势汹汹,他却丝毫不紧张,笑容也变得极度放肆。

“干什么?当然是,玩场游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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