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精灵族长的巨型树屋内,各族精灵齐聚一堂。
金奥大声嚷道:“依他尼老头,你费这么大劲儿把我们叫来究竟为了什么事儿啊?”
“是啊,”劳拉西亦道,“如今人已到齐,你就别吊大家胃口了。”
“咳咳,”依他尼清了清嗓子,站到一个直径数丈的高台上,神情凝重地道:“这次将大家聚集在一起,乃是为了龙玉之事,众所周知,除在魔法封禁运动遗失的两块龙玉外,其余七块龙玉分别为大陆七大势力所持有,但只有我们精灵族知道,属于精灵一脉的龙玉早已丢失。如今,黑暗城堡的黛绮丝娜凭空出世,据我所知,她手中至少集齐了六块龙玉,所以我们的那一块必须要找回来。”
“啊,怎么会这样,那个黛绮丝娜什么来路,怎得如此神通广大。”
“据说,她有十万巫灵大军呢。”
“还有克顿王国的巫翼之乱也是她挑起的,差点就让人家亡国了呢。”
“是啊,不知道她要龙玉干什么?”
听到下面的精灵议论纷纷,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依他尼心中大急,必须揪出一个人才行。于是他就指着石精灵族长道:“多奈,我记得三百年前龙玉丢失的时候,是轮到你们一族掌管的把。”原来龙玉是由各精灵族以一百年为期轮流掌管的。
“这个,那个……”多奈惯常严肃的表情不由尴尬起来,他身后的阿诺站到父亲面前大声道:“依他尼爷爷,才不是我父亲的错,怪只怪那龙玉太狡猾,分明是他自己长了腿跑了。”
“什么!”
“龙玉不是一块石头吗?怎么会跑呢!”
“阿诺是孝子,但也不能说谎骗大家把。”
“就是,这谎话也太不靠谱了。”
就连兰索都低头斥道:“你给我闭嘴。”
“我……”阿诺委屈得瞬间红了眼眶,为什么非要被人家责怪也不说出实情呢。
兰索歉疚地朝所有精灵团团作揖,“对不住各位啦,我石精灵族一定倾全族之力,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龙玉找回来。”
依他尼敏锐地将父子二人的神情收于眼底,却不动声色地大声赞同道:“好了,这事就算过去了,各位族长留下,其余精灵们先退下休息吧。”
“唉,就这么结了,叫我们来干嘛呢?”
“谁说不是呢,真是浪费人力物力。”
待精灵们走光,依他尼才走到兰索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伙计,有什么内情就说出来吧,我们这几个老家伙你还不放心么?”
“唉,”兰索叹了口气,“这事说来话长啊,三百年前,金奥秘密将龙玉送到我的手上,嘱我好好保管。当时我便将它放在石精灵历代族长的墓室之中,也没多在意。后来碰巧有一日我带着阿诺去拜祭祖先,却发现供桌上的祭品少了很多,居然有人偷吃供品,那还了得,我随即封锁全族,发誓要好好惩处这个小偷。”
“呵呵,”劳拉西忍不住笑了起来,“没准是老鼠吃的也未可知啊。”
“你以为我没想过,”多索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那些食物是囫囵不见的,压根儿没有被噬咬的痕迹,但我再三追查,也没有查出个结果。本来也就算了,不料自那日起,供品三番五次被偷,阿诺自告奋勇地去墓室蹲守,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依他尼抚须想了想,“难道,是你们石精灵的祖先从坟墓里爬出来偷吃?”
“滚,你才偷吃,你全家都偷吃!”兰索气愤地道,依他尼这个死老头居然敢调侃自己的祖先,真是没教养。
“对,就是我发现的,你们一定猜不着。”阿诺扬起了脑袋,一脸得意。
“臭小子,还卖起关子来了。”金奥踢了他一脚。
阿诺这才开口道:“是龙玉,它变成了一个人类婴孩的模样,从匣子里爬出来把供品吃掉了!”
“什么!怎么可能?”依他尼和劳拉西都张大了嘴,吃惊极了。
金奥却一下子呆在了那里,不过众人太过震惊,并没注意道他的异样,
“哎,也怪我,”阿诺叹了一口气,“我当时一下没忍住,就跳出去指着它说,‘好啊,原来是你偷吃了供品,’然后它就嗖的一下逃回匣子里了。”
“那后来它又是怎么丢的呢?”依他尼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兰索回想到:“后来它消停了很久,本来以为它不会再生事端,却不料我偶尔想起来去查看得时候,龙玉已经不在匣子里了。我急忙召集族人询问,没入见过一个人类小孩离开,却有几人说看到一个年幼的长相陌生的石精灵出现过,我猜那八成是龙玉幻化而成,只是不知它能否自如的掌控自己的力量,后来我就告诉你们龙玉丢了,然后找了许多年都没有再找回来。”
依他尼一把揪住兰索的袖子,激动得对道:“你的意思是,龙玉可以幻化成人形,而且就在维拉深林吗!”
“我猜是的。”兰索心中腹诽,这老头到底激动个啥?
不待依他尼说出他的猜想,一旁的金奥忽然开口道:“我也想起来了,以前我将龙玉置于我族至宝,土灵珠中时,土灵珠的能量经常波动,还有一段时间的衰竭,现在想来,那龙玉必然有自己的修炼之法,才能不停成长。”
“你们说得对,”依他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字一句地道,“我现在怀疑,原本在维拉深林中作威作福的那个梦魔,也就是后来的奋乃很有可能就是那块曾经的龙玉。”
“梦魔是近一二百年才出现的,时间上到还算符合。”连劳拉西也开始倾向于这个猜测。
“难怪,他不受死亡盲虫的魅生蛊惑,不被极渊的引力影响,究竟他还有多少与众不同,居然都被我们忽略了。”依他尼喃喃地道。
劳拉西已然听说依他尼和克顿的几个小少年的历险,不由脱口问道:“你觉得他本人知道这件事吗?”
依他尼慢慢回想度冷和奋乃刚刚加入进来的情形,“一开始,他肯定是不知情的,现在嘛,我也说不准。”
听到众人的猜想,站在树屋门口的希若早已泪流满面,奋乃竟真的是龙玉,难怪他无父无母,生来就会魔法。想来他意识混沌的那百余年,是也并不知道孤独寂寞的滋味吧,
希若忽然觉得心被狠狠揪了一把,无数的巫灵纷纷穿过奋乃身躯的画面如在眼前,希若无力地靠着墙壁滑到在地,心疼涌上一阵不可抗拒的恍然无措与悲痛。
林可蹲下来正视希若的眼睛,“希若,你先别难过,也许他的情况没那么糟。”
希若闭上双眼,哽咽道:“你不会明白的,林可,你没看到奋乃被万灵穿心的场面,你不会明白他内心的绝望。”
“希若,”林可用力握住她的肩膀,“也许我是无法体会,可是你就算在这里悲痛欲绝也是于事无补的呀,我们应该振作起来把事情搞清楚,若果真如你所梦,我们应该及早去救他才是。”
“对,你说的对。”希若仿佛一下子回魂了,爬起来跌跌撞撞的朝树屋内跑去。
林可面色沉静地凝立了一会儿,为什么他感觉希若最近变得格外脆弱,是不是和梦神有关,可是梦神不是更加沉着冷静吗。
“埃德里,你怎么了?”见希若如此模样,土精灵族长金奥忙关心地扶住她。希若逼自己冷静下来,将梦境事无巨细地道出。
不知过了多久,奋乃睁开干涩的双眼,目光平静地看着眼前黑白二色的天与水,全身上下无处不在的疼痛早已麻木,而巫灵穿透灵魂的撕裂般的感觉还在脑海里叫嚣。只是奋乃早已无力去计较这些轻入骨髓的疼痛,这无数个日夜他戒备和畏惧着的噩梦,真正降临到他的身上,他反而格外地平静。甚至巫灵铺天盖地而来时那种万箭穿心的疼痛,都再激不起他心中的一丝涟漪,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飘离了身体,去追那道气息奄奄的身影。冰凰,你一定要活下去。
忽然,眼前漆黑的海水翻滚起来,一个身着蓝色长裙的绝代美人破水而出。只见她唇红齿白,纤腰玉面,直如琼树瑶花一般,与黑白的天地形成鲜明对比,不是冰凰是谁。
奋乃的眸一瞬间亮了起来,他轻声道:“冰凰,对不起,我还是不可自制地爱上了你,我以为我可以假装着一直若无其事的和你打打闹闹,可是怎么办,自从你从一只鸟变成了人,我便情不自禁地靠近你,便是与你斗嘴也是其乐无穷。对比我估计的前半生,这真是一场繁华的梦啊。我真怕有一天梦醒了又回到了维拉深林里,我像个行尸走肉一般晃荡在广寂寞无人的山野里。凰儿,你可曾有一点点,对我心动过?”
冰凰粉面飞霞,红唇轻启道:“奋乃哥哥对我情深义重,叫我如何能不心动呢。”
奋乃仿佛放心了,长舒了一口气。
冰凰又道:“奋乃哥哥,我还想看看你变成龙玉的样子,你变给我看好不好?”
奋乃微笑起来,扬起的嘴角让他整个人都变得生动起来,“有何不可,只要你拿黛绮丝娜的命来换,我马上乖乖变成龙玉,”奋乃大声笑起来,笑声响彻天地,“冥尊,我就是龙玉,但看你有没有这个魄力来拿了。”
“你找死!”眼前俏丽的家人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形容枯槁,目光阴鹜的中年男子,却是乌瑟,他心中气急,生怕冥尊受了奋乃的威胁,就算集不齐龙玉,也不能对主子不利。
眼看着乌瑟如枯骨一般的爪子就要抓到奋乃的脖颈,一道灰色的屏障骤然出现,将他狠狠地弹飞出去。
奋乃嗤笑道:“真是一条好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