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众人走了两天,奋乃逐渐了解了众人的遭遇。由于他对森林很熟悉,所以由他在前面带路。
晴朗的天气更显得维拉森林里生机勃勃,一路相伴的鸟鸣,因奋乃的存在而不敢轻易冒犯的野兽都让行程轻松不少。
洛尔最是好奇,一路上一直向托普利问这问那的,托普利也没有不耐烦,尽可能地向儿子解释。
前方又穿过一片茂盛的草丛,奋乃兴奋地大喊,“我看到白色的蝴蝶了,这就是你们说的巫翼吗?”
众人脸色一变,忙赶上前去。果然看到一只巫翼在森林里飞舞。依他尼权杖一指,一道绿光射向巫翼,它顷刻间就化为灰烬。可还不待众人舒一口气,雪白的巫翼便从四面八方涌来。连奋乃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真是阴魂不散呐,敢情它们是看上你们中的谁了。”
“奋乃,你还说风凉话。快带众人逃离,我和林可断后。”依他尼果断地安排道。
只见依他尼高举权杖,大声念道:“以吾之名,生命同在,焚灵之火,俱寂亡魂,邪宿一体,勿存于世,灭之。”权杖上绿光大盛,将十丈之内的巫翼都笼罩在内,每只巫翼都自燃起来,瞬间化为灰烬。
而另一边,被疏忽的巫翼正凶残地向众人扑去,甚至有几只还向惊骇的孩子们偷袭。奋乃的梦境之力对巫翼这种没有灵魂的生物显然是无效的,他只能用树枝将巫翼打落。反倒是希若的水之心,能释放蓝色的光线,将靠近的巫翼杀死。可是这样也不能完全地保护手无寸铁的无人。一只巫翼趁众人手忙脚乱,向奥加莱扑去,其他人都没有发觉,而布洛芬即使发觉也来不及阻止了。他正在奥加莱的身后保护他,此刻脸上毫无血色。
一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奥加莱身上,巫翼的口器已经深深地插进血肉里。更多地巫翼扑上来,奥加莱看着咫尺之内的托普利,他是个严苛的老师,即便他只来一个月,他也要求他做和其他人一样的功课。他也不吝自己的夸奖,实际上是因为奥加莱受的宫廷教育,着实比民间的教育好得太多了。所以奥加莱还是尊敬他的,即便他是个乡村教师,而自己却是未来的国王。
赶来的林可正看到这一幕,他愤怒地将双手交叠在胸前,无比虔诚道:“自然之神,请予我以生命之名,毁灭这些邪灵吧。复仇之焰,燃烧吧。”
依他尼来不及阻止他,但他觉得很欣慰,因为林可已经掌握了初级魔法,刚刚居然也能使用祈使魔法了。
巫翼被完全消灭了,而他们的代价就是托普利。林可焦急地向依他尼问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救救他吗?”
依他尼沉默地摇了摇头,战争总是要死人的,千年前便已是如此了。只是为什么巫翼好像都冲着奥加莱来的,这可要好好问一问。
洛尔趴在爸爸身上大哭起来,“爸爸,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托普利吃力地笑笑,“爸爸没事,只是要找妈妈去了。”
洛尔有些委屈,“爸爸去找妈妈,不带上我吗?”
托普利笑望着洛尔,转过去对奋乃说道:“我不想让他看到那一幕。”他知道奋乃可以做到的。
奋乃见他说得郑重,就把洛尔抱走了,旋即将其催眠。
巫翼将卵随口器也注入到血肉中,巫蛊很快就会从人体中孵育出来,然后人才会失血而死。奥加莱终于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他哽咽道:“老师,对不起,都是我害了您,害得洛尔失去爸爸。”
托普利快挺不住了,他温和道:“傻孩子,这是我应该做的。”
奥加莱似乎下定决心,他轻轻地说道:“其实,我叫奥加莱.克顿,是克顿王国的王子。”
托普利吃力地道:“很…好…,你…很…诚……实…”
彩色的虫子从他身体内爬出来,奋乃对这个事实毫不奇怪,率先反应过来。将托普利的遗体用枯枝点着,良久,众人将骨灰挖了个坑埋起来,在坟前默哀片刻。继续前行地路上,众人皆默默无语,直到晚上。
洛尔已经醒来,他不停地问奋乃,爸爸去哪儿了。奋乃只得告诉他,爸爸和妈妈在一起,过一段时间会一起来看洛尔的。洛尔将信将疑,却也不再纠缠了。众人亦将安慰的话,埋在了心里。
枯枝的火光里不断冒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却显得气氛格外安静。良久,奥加莱开口坦白:“在巫翼之前,王国的守护神就预示我父王国家将有大难,于是父王就让布洛芬爷爷带我到斯斯里避难,日后有希望再回去帮助父王。绝不是有意欺瞒大家的。”
布洛芬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阻拦,想必陛下若知道了,也会同意他们的做法吧。
希若笑望着奥加莱,“没什么了,你能坦白,说明你对我们的信任。帮助王国面对困境,不正是我们要做的事吗。”说着她却话锋一转,“哪像某些人,会魔法也不说,好像别人会害他似的。”
林可的脸蓦的煞白,他最怕希若误会自己,没想到这一天还是到来了。涌上咽喉的解释被他生生地压下去,末了只是沉痛地一句对不起。
希若诧异地望着他,这不像林可的性格啊?他不应该叽叽喳喳地解释半天的吗。难道自己的话说重了?
依他尼若有所思地望了望两人,却并没有说什么。其实他心里有些明白,两人缘何对对方如此敏感。
奋乃只是照看着怀里的洛尔,也没有说话。美辛朝奥加莱友好的笑笑,钻进巨大的叶子卷成的被窝里,向众人道了声晚安。
月光透过枝丫碎碎地洒下来,希若犹豫着转过身子,却看到林可亦是明眸闪亮地望着她。明明刚刚还在赌气的,希若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说不上欣喜或是恼怒,却想永远都如此,静静地对望。希若的心里,有一种刻骨的冰冷,父母一直疼爱有加却不能撼动,此刻却在林可灼热的注视中些许融化。
过了不知多久,希若终于昏沉地睡去,而林可依旧望着她,今天她对他的态度令他觉得心里很艰难。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最不能容忍的不是自己不明不白的身世,也不是学不会高深的魔法,而是她。如果有一天她不理会自己,自己又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