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风沙呼啸,卷起了层层热浪。
宋渊和万壑如松的仙人掌屹立于沙漠里,接受着炽热的骄阳的考验。
全身裸露的他,若是被大良女子看见定会惊呼“公子还请你将衣衫穿好。”
身上浮起了被烧伤的死皮,原本红润的嘴唇此刻也起了水泡,脸色渐渐苍白却又在两颊显出了不正常的红晕。
“若是受不住了就放弃好了,我也不要你的性命,滚回你的京府逍遥就好。”莫岚风也只穿了见单衫,身后还是背着那个黑色布袋。
表情难得的严肃,紧紧地蹙着眉。
“我……没说……放弃。”宋渊睁开眼睛,用沙哑的嗓音艰难地说着话。
这其实是他站的第二天,白天受骄阳的灼伤,到了晚上又受狂风的吹打。
莫岚风说,这叫炼皮。
宋渊却觉得这真的不是修仙吗?!exm?!
原谅他在古风文里说英语,他其实更想骂脏话。
每次想要放弃的时候,就想到自己说过要功成名就。
又想到莫岚风说的责任、勇气和尊严。
怎么才能功成名就,他记得爱迪生曾经说过百分之一的天赋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
这是学校发的作业本上写的,他当时牢牢的记得,因为本子实在是太臭,他想他一辈子记得这个味。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爱迪生原话是天才是百分之一的灵感,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
责任,对于他什么是责任?
责任就是他撩了沈绫珠后,一定要对她负责。
先不说家世背景,就说即便是前一世自己要娶老婆也得有个好工作不是?
勇气,勇气就是他在这里站了两天了,期间就喝了一罐水,还说要坚持!
尊严就是莫岚风来问了他几次,他都不向‘恶势力’屈服。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内功心法太神奇了!
要不是从站在这里开始,一直在体内运气练心法,恐怕他就真的挂了。
“既然如此,那你继续站吧,站到今天晚上可以回来歇息泡药汤,后天继续。”
这句话像是动力一般,宋渊突然清醒了不少。
舔了舔嘴巴流出来的血,满口的血腥味更是让他精神一震。
此刻他体内的内力早已不是之前那小小的如同发丝一般的一缕的。
起码也是一把头发!
等他回去沈绫珠也长大了,不知道还记不记得他。
也不知道还认不认得出来他。
再次看到莫岚风的时候,是第二天上午。
莫岚风把宋渊的脚从深深的沙子里拔出来,给他身上搭了件黑色外衫就提着他的脖子往疆府‘飞’去。
感受着呼啸的风,宋渊露出了一个笑容。
“师傅,早上好啊。”
“臭小子,省点力气吧,等会泡药汤的时候记得运转内功。”看着宋渊的惨状,莫岚风也是于心不忍。
不过他也是这么过来的,甚至还要惨。自己的徒弟天赋比自己好,怎么也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才是。
况且只有短短的四年,宋渊年纪也不小了骨骼经脉都快发育完全了,若是不用这些法子,宋渊也只能算得上的二流高手。
宋渊被丢进水里,立刻发出‘刺啦——’的声音。
全身的疼痛感更是比在太阳下晒着更加明显,宋渊轻呼一声倒吸了口凉气。
“把头也埋下去。”傅琼俪神色依旧冷淡,但是淡淡流转而过的却是一丝心痛。
自己的儿子若是出生,怕是比宋渊还大了吧……
是不是也会这样……
听了傅琼俪的话,宋渊蹲下,浴桶很大。
宋渊这一蹲,头都看不见了。
“运功,我要放药材了。”傅琼俪手边有两个篮子,一个放着药材一个放着花。
而令人惊奇的却是几样药材几样花是宋渊做香囊用的。
本来被晒除了香味的宋渊正高兴,没想到这下又要做个香君子了。
宋渊有些昏沉沉的,连着几天没有睡觉简直比熬夜打网游还累。
收着这些药气迷迷糊糊的居然睡着了。
还好傅琼俪看到了,将他脖子仰起靠在了浴桶边上,才没有让他因为洗澡水而溺死。
无奈之下也只好帮他将药材逼进他的体内。
外头守着傅琼俪不准他进来莫岚风咬着小手绢看着这一幕“琼娘都没对我这么好过……”
说是歇息,其实是边泡药汤边学文化。
擦干了手边运转内功边和莫岚风下棋,莫岚风下棋和他本人不同,他本人杀意凛然,原本以为他的棋路也该步步杀机没想到居然如此婉转。
相反宋渊却是一步一步都带着肆意带着狂放。
“你小子会下棋?”莫岚风有些惊喜。
宋渊得意一笑“略懂略懂。”嘴上说着倒是客气。
上一辈子看了自家爷爷下棋,看了十多年,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不成?
他爷爷也是这样,棋子带着杀气,常常震得别人不知道怎么下。
可宋渊不是他棋艺高深的爷爷,莫岚风不是没有气场的那些老头,自然是一场胶着的战役……
才怪!
没下多久,宋渊就输了两盘了。
“你还有得学呢!”
宋渊学得多又学得杂,武有什么轻功内力剑法暗器,文又有文人六艺。
他是不明白了,御和射难道不该是武者才学的?怎的归纳到文人六艺里的?
话虽如此,宋渊也没有说什么的坚持学着。
到了后来,直接的一心二用,边晒太阳边写字,只是常常风大了笔墨纸砚都吹跑了。
泡药汤边吸收边下棋,骑马边射箭边边练暗器……
直到四年之后……
“渊儿,该走了。”容颜依旧的傅琼俪穿着一袭白色轻衫对着周身有微微白雾弥漫的少年郎说道。
少年正是已经十八的宋渊。
身量变长变壮了不少,脸上的五官也没有受到西漠狂风巨沙的摧残而是变得愈发立体精致。
头发早已变长,不复当年的模样。
听了傅琼俪的话,他笔一停勾起嘴角“今日怎是师娘?还好今日穿着裤子。”
“你师傅去收拾行李了。”傅琼俪也没有再拒绝师娘这个称呼“快将笔墨收拾一下,午膳后就启程。”
如今的宋渊即便是在西漠里练字也不怕笔墨纸砚被风吹散,用着内力定住不光能练功还能练字。
东西也没收任他随着风沙吹走,瞧见傅琼俪的疑惑神色,眼眸含笑“造福下西漠那头的荒莽民族。”
傅琼俪只摇头笑他促狭,只是这笑轻得和西漠的水一样浅得要命。
“可是你的短衫也被吹走了,光着半身子回去?”傅琼俪表情微动,却又是一副平静的表情。
宋渊看着吹远的衣裳抽抽嘴角,纵身往那身衣裳‘飞’去。
“快些回去,如今日头尚早这回还没人呢。”
将绀青色长衫穿在身上,这下真的成了所谓的脱衣有肉穿衣显瘦。
“沈家珠儿可有想我?”宋渊骑在马上,回头看了眼待了四年的疆府和西漠,瞳孔中流转的是淡淡的不舍,却又在目视前方之时变成了强烈的欣喜。
留下的只剩还在西漠风沙之中盘旋的那些笔墨纸砚,一张纸上写着:陌上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