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没来啊?”少年蹲坐在马车旁,看了眼身边的锦衣女子。“你脸皮没贴好。”
女子拿出小铜镜仔细看了眼,发现并无差错,便知道是少年胡沁的,直接送了少年一个白眼。
“你说怎么还没来呢?”少年随意的拔下地上的一株草,叼在嘴里一晃一晃的。
女子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也不嫌脏?”
“你装得不像,她声音还要娇一些,应该这样说。”少年清了清喉咙“也不嫌脏啊~”
女子实在不想同少年说话了,骂了句有病就掀起车帘进了马车。
少年吐掉嘴里的草“一股草味!”
被吐掉的草:==
没等多久,一辆马车就晃晃悠悠的驶到他们面前。
少年拍拍屁股上的灰,走到身后的马车边说道“下来吧,人来了。”
说完,对面的马车里的人也下了来。
沈绫珠才被喊醒,双眼带着朦胧。
“这是才醒呢?”少年走到沈绫珠面前。
绣帘一惊“宋公子?”
“嗯哼。”少年正是宋渊。
沈绫珠眨眨眼,见着穿着和灯明相似衣服的宋渊有些诧异“舅舅请的人是你?”
宋渊露出八颗牙齿笑道“正是在下。”这般模样,倒像了他们才认识的时候,像个温文尔雅的公子哥。
灯影挡在两人中间,一动不动的看着宋渊。
宋渊耸耸肩,把玉牌拿了出来。
灯影看了眼玉牌点头“冒犯了。”
“没事,秉公办事嘛。”宋渊也没觉得有什么。
沈绫珠正欲说什么,就看见对面的马车里走出来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子。
“这……”沈绫珠甚是惊奇,虽然她已经知道有易容的法子,但是亲眼见到易容成和自己一般模样的人。
“属下灯莱参见公主”女子抱拳跪在地上。
沈绫珠摆摆手“起来吧。”
绣帘见状也刺了宋渊一句“宋公子不行礼?”
谁知宋渊倒是笑了起来“本公子是你们公主的救命恩人。”
沈绫珠不愿多说什么,只道“快些吧,不然瑾王发现了。”
虽说换的马车外表极其普通,但是里面却比沈绫珠坐过来的还要舒适一些。
“宋公子,里面全是女眷你进来不太好吧?”柳絮拦住了准备上马车的宋渊。
宋渊看了眼柳絮“这位姐姐,我是不进去怎么保护你家公主。”
其实宋渊是不会骑马,也不想坐外面日晒雨淋的。
“侍卫不也坐的外面吗?”绣帘撇嘴。
宋渊摇头晃脑“我是侍卫吗?我又不是侍卫。”
“绣帘柳絮,让他进来吧。”里面的沈绫珠终于说话。“马车有这么大,让他坐远些好了。”
宋渊听到后对着马车鞠了一躬“多谢公主。”
说完乐呵地从柳絮身边走过,掀帘进了马车。
看到坐得有些距离的宋渊,沈绫珠垂眸道“恒名呢?”
“在宫里吃香喝辣呢。”宋渊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喝了下去。
沈绫珠漫不经心的点头“上次见面为何叫我沈家小姐?”
宋渊手一顿“你不会在怪我吧?那时候我不知道你是公主,若是心里不舒服,要不我给你道个歉?”
沈绫珠没想到原因居然是他不知道……
她足足想了一天,以为是对自己的身份不以为然。
“公主问了我这么多问题,可否让我问一个?”宋渊把玩着茶杯,漂亮的青花瓷茶杯显得他的手白得耀眼。
沈绫珠微不可闻地回答了一声“嗯。”
宋渊一直看着她,他自然是听到了“为何公主在百花节对我的态度和那之后完全不一样?”
沈绫珠身子一僵,半天没有回答。
被说破后的心乱,让沈绫珠觉得胸闷。
许是,静得太久,宋渊先开了口。
“不能说吗?”宋渊把杯子放在桌子上。
沈绫珠捂住胸口,抬眸看着宋渊“因为本宫是公主。”
待她话音落下,整个马车内安静无声。
宋渊直直地看着沈绫珠,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
似乎是想从中看出点什么。
沈绫珠被看得尴尬,轻咳一声“虽说本宫年纪尚小,但是宋公子是外男,这般盯着似乎……”
宋渊收回目光,右手手指指尖敲在了桌上。
“是宋渊放肆了。”宋渊唇角勾起,起身掀开帘子就出了去。
沈绫珠抿了口茶,垂着眸子掩饰自己的慌张。
这是第一次被外男这样盯着,即便是上一世的驸马也没有这样看过她……
莫名的感情涌上沈绫珠的心头。
“公主。”绣帘打破了僵局“路程还长,要不歇息一下?”
沈绫珠看向她,强压下了那股特殊的感情,淡淡地扬起笑脸“嗯。”
绣帘是何等聪明,一件沈绫珠这样就明白了宋渊对于沈绫珠其实是不同的,她也不说破。
扶着沈绫珠就走去内铺。
进了内铺,沈绫珠褪去衣裳闭上了眼睛。
若有若无的花香混着药香让她原本烦躁不堪的情绪得到了舒缓。
心里却突然想到——这是宋渊给的……
被沈绫珠强行抛出脑外的宋渊这下可不好受。
宋渊坐在外面,笑容僵在脸上渐渐化作了苦笑。
自己这是早恋吧,还恋的是个十岁的小姑娘。
上次恒名问他是不是喜欢沈绫珠,他嘴硬不肯说是。
但是见面第一次就扑通扑通跳得心律不齐的心脏,很明确的告诉他‘少年哟,你被月老牵红线了。’
一次次的见面,他敢断定自己绝对是早恋了。
他揉了揉被秋风吹得发凉的脸。
“宋渊,她是公主,你是乞丐那什么娶她?”声音小得如蚊鸣,连他自己也听不清楚。
而京府里,瑾王府早就进入了备战状态。
瑾王坐在椅子上,瞥了眼跪在地上的下属。
“让他们跟着,到了山林里把沈绫珠抓过来,无论身体是否还完整只要活着。”
这句话说得很清楚,完整不光是身体器官,还有女子最重要的贞洁。
下属瞄了眼瑾王的脸色,吓得忙磕头退了出去。
黄箩珊也是一脸无忧的试着各式各样的新衣裳,做着自己的公主梦。
相反病入膏肓的瑾王妃,好似回光返照一般醒了过来。
一睁眼,就知道自己不行了。
瑾王不爱她,当初只是为了让皇帝掉以轻心才娶的自己。
既然根本无爱,何来的真心对待?
黄箩珊看到的只有虚荣,任凭自己再怎么对她好,她也无动于衷……
瑾王妃费力的笑了起来,渐渐变作了咳嗽。
早知如此,何必对这些人尽心尽力。
笑容变成痛苦的表情,想说的话梗在喉咙里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婢女听到屋里没了声响,心里微微叹气默念了句佛经,就去了瑾王的书房。
“王爷,王妃逝了。”
“哦,那卷草席裹着扔了吧。”瑾王漫不经心的回答。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