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事,每个人态度都不一样。
有的觉得宋渊过于蠢,哪能答应这些完全不合理的条约。
有的觉得宋渊聪慧,答应了这些皇帝自然放心他,自然会在朝政上包涵他。
有的觉得欣喜,没想到宋渊这么在意沈绫珠,这其中就有沈家人和沈绫珠交好之人觉着。
有的觉得皇帝真是长不大,居然这样做,这其中就有太后和皇后。
而罗布全然不在意,这事同他完全没有干系。
至于黄凌锐就觉得,当太子真是没意思,宋渊可以加官进爵,自己只能得个玉斑鸠玉老虎玩玩。
“皇上,臣有东西进贡。”眼看马上宴会都结束了,皇帝居然没有谈进贡之事。
罗布哪里知道在座的又不是附庸小国来进贡的,怎么会当面说什么进贡?
这些大臣带的东西都是贺新礼,哪里是什么进贡的东西。
不过罗布不知道也不奇怪,他没有问任何人,送酒来的事情也是怕被发现瞒着漠府的那些官员,顶头上司又给了他一份漠府土特产的清单,所以他以为年宴是要进贡的。
“进贡?”皇帝当然知道罗布要做什么,不过为了看笑话他还是一脸不明白的表情。
罗布站了起来,往前一步“臣带了几坛西漠好酒,请圣上比对一下西漠好酒与大良好酒的差异。”
高台之上,看不清皇帝的神色“罗爱卿,西漠?”
“是臣失言,请皇上恕罪。”罗布这才发现自己一时口误,居然说出了西漠的名字,吓得赶紧跪了下去‘咚’的一声也不知道他膝盖痛不痛。
皇帝为了看笑事,自然不会责罚他,况且,人一旦绝望就是最大的惩罚。
他不介意围观宋渊怎么让此人绝望,所以这份让人绝望的差事就落在了不明真相的喝茶群众宋渊身上。
皇帝让宋渊上是因为在外人面前自家蠢儿子就喜欢端着,所以还是让表里如一的宋渊好好说道说道。
省得蠢儿子又半夜跑到皇后那里哭诉。
“既然带了好酒,那就拿上来让大家品鉴下。”皇帝看了看手掌的细纹,随意的说道。
罗布听了,自然高高兴对着随从拍拍掌。
顺从听了吩咐立刻请宫里的公公帮忙,将酒拿了出来。
因着是献给皇上的东西,太医当即将酒打开检验是否有毒。
一套工作下来速度很快,罗布在那里看得傻眼。
心里直叫大良果真是能人居多。
待验出这酒还真的没有毒,公公宫女们就分发给大家。
漠府的酒烈,沈绫珠是知道的。
浅浅湿了湿唇就放下了,漠府的酒着实糙得不行,京府这些娇嫩的女子喝着伤身子。
一些不善饮酒的人被这小小一杯酒呛得喉咙痛,可这偏偏又是在御前,若是咳嗽恐怕失礼了。
罗布自是也喝了一大碗,糙酒入喉烈得如同刮喉,一溜烟往下滑只觉得烫胃。
宋渊和黄凌锐等人到底是喝过的,一杯酒下去自然没有任何异样。
罗布看着众位的表情心里偷笑,自以为掩饰得很好的得意,全然落入众人眼中。
他问道“圣上,这酒如何?”
皇帝等得就是他这一句话,端着酒杯又是一口才道“宋爱卿说说,这酒如何?”
还好宋渊已经将酒咽下,不然一定会被皇帝气得吐出来。
怎么什么事都有他啊?
“回陛下,臣不善言辞,可……”
没待宋渊说完,皇帝就笑嘻嘻地说道“爱卿若是不善言辞,那这天下善言辞的人可就少了,作为朕的甥女婿,不必客气,大胆的说。”
这句话皇帝倒是真心的,他哪能看不出宋渊是嫌麻烦,所以笑着说道此话,牛角尖一消失,看宋渊那真是越看越顺眼。
宋渊抹了抹额上并不存在的汗珠,才起身道“臣惶恐,不过若是圣上坚持,那臣不妨一试。”
说着对罗布点点头。
罗布无所谓,只要有人能评判这酒就好了,他是喝过大良的酒的,就在之前‘自由活动’的时候。
清的如同水一般,只是喝了唇齿留香罢了,可酒不醉人怎能为酒?
所以,若是宋渊胡乱辱漠府酒,那他也不客气了。
宋渊端起酒杯闻了闻,又摇摇才慢慢喝了一口品尝。
“这杯酒仿佛带着漠府那滚滚风沙的沧桑感,又带着缕缕清晨骄阳的似火,晒透了谷物的芬芳配上浓烈的醇厚,丝丝入味直捣喉舌。”宋渊舒服的叹了一声。
罗布愣愣的看着宋渊,他虽然没怎么听明白,但大抵是知道宋渊在夸漠府的酒。
此话一出,皇帝暗自挑眉,面上却恢复了笑意“不愧是当过探花的人。”
“圣上谬赞了。”宋渊客气的摆手,开玩笑他怎么说也是看过广告的人好吗?!
罗布也对着宋渊鞠了一躬“多谢大人的赞赏。”
宋渊可不是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人,他对着罗布一下,话锋一转“但是。”
一声但是,让众人惊奇,这又要补充什么?说漠府的酒不好?
“比起我们大良原产的酒,这漠府的酒就不足为奇了。”宋渊又拿起桌上琉璃壶,琉璃壶里装着白色的酒液,打开壶盖就能闻见清香。
罗布蹙眉“何以见得?”
“原产于大良的酒,每一种酒都是大有来历的,先不说这来历一事,反正年纪最浅的好酒都比漠府任何一酒历史悠久。”宋渊停了停“这酒分了人物时候心情饮。”
他慢慢走到中央,靠近罗布继续说道“不同时候饮不同的酒,自己喜好什么就饮什么酒,这就是大良原产的酒。”
罗布之前能当上西漠的丞相自然是有些本事的,立刻反问“这只能说明大良酒多罢了。”
宋渊被这么一反驳也不恼,依旧是笑得如沐春风“原产酒每壶都是精选三万八千颗饱满而健康的谷物酿造而成,每一滴都带着谷物的精华。”
他拿着那琉璃瓶在罗布面前晃了晃“更甚至有的酒可以医死人活枯骨,而漠府的酒喝多了却是伤身。”
宋渊见罗布愣在那里继续道“罗大人身子虚寒就是因为喝多这漠府之酒。”
他其实只是在胡说八道罢了,他哪儿知道为什么罗布体寒虚弱啊?他还以为是罗布肾虚呢。
“而大良原产的酒浓烈却又温和,男女皆宜,比起漠府那刮喉咙刮得生疼,但是好上不少。至于罗大人今日喝的那壶其实是给孩童的茶酒罢了,兑了水。”
皇帝率先鼓起掌“不愧是我大良重臣,能言善道能文能武。”
宋渊还是那句“圣上,谬赞了。”
俗话说打了巴掌还得给颗甜枣,皇帝看向失落至极的罗布“罗爱卿莫要难过,酒各有各的喜好,大可不必勉强喜欢任何东西。”
罗布听了也只是苦着脸说是。
“原来西漠的娜塔公主还在宫中做客,朕是想在京府找个世家公子迎娶,总不能辱了娜塔原本公主之名。”
话音刚落,沈绫珠就能听见耳边身后传来那些贵女的磨牙声,撕手绢的声音。
那边的宋渊却是能听见,那是世家公子的抽气声和惊慌的求上天保佑不是自己。
罗布这么一听更是失望,他当初对公主一见倾心来着。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当初西漠谁人不对娜塔一见倾心?
皇帝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才道“但想着,娜塔到底是不习惯这中土的气候,所以罗大人可愿迎娶娜塔?”
娜塔如今算是阶下囚,没给她三尺白绫和毒药让她死都是皇帝的恩赐了。
罗布自然是忙不迭的点头“臣愿意臣愿意。”
皇帝的想法很简单,他就是舍不得宫里的饭被娜塔糟蹋了,看着糟心。
他也不怕娜塔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漠府大有人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