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人群之中竹的声音显得丝毫不起眼。
即便是她声音越喊越大，旁人也只以为她是在为了元珍公主同驸马的婚事感到高兴罢了。
黄凌锐冷眼看着底下的竹，对着随行的士兵勾勾手指。
士兵走了过来“太子。”
“将竹带走，就说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说，要是敢在现在丢人现眼，就别怪我让她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声音带着冷漠，目光如同沾染上鲜血的利刃。
宋渊也留了三分注意在竹身上，面色有些无奈也有些厌烦。
沈绫珠直觉一向敏感“怎么了？”轻轻蹙眉“可是不高兴？”
身子往宋渊旁边倾斜“你同表哥都不高兴，是…”眸子往下瞥“因为那位西漠公主。”
宋渊挑眉“她不是……”
“我知道。”沈绫珠打断他的话“只是没说明而已。”
“竹姑娘，往这边请。”士兵做了个‘请’的手势。
竹一愣，诧异的看着士兵“何事？”
“太子爷说了，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谈，现在就别在这里吵吵闹闹的。”士兵没有完全复述黄凌锐的话。
竹垂着头，抿唇犹豫道“好吧。”
她本是想，在这万人之中这么呼喊，一定能让元珍同意的。
大良夫人若是不让相公纳妾那是不贤，这也是商人之妻告诉她的。
要是等会再说，满屋子全是沈绫珠的人，那自己这事恐怕是成不了了。
这般一想，竹猛地回身。
正好此刻，百姓将士都安静了下来。
“公主。”竹往地上一跪，周围的百姓全散开了。
沈绫珠收回笑容，转身看向底下的竹“嗯？”
瞳孔里淡漠一片，丝毫不见其的心慌。
“求公主纳我为驸马的妾。”这一句，这十个字竹说得字正腔圆。
头重重地磕在地上“求公主成全我。”
沈绫珠嘴唇微微轻扬，也不说话，手一伸，连芽过来扶住沈绫珠的手。
高高的台阶，沈绫珠走得极缓极缓，竹抬头看着沈绫珠越来越靠近她。
心里竟然有些心虚，咽下唾沫“公…公主。”
沈绫珠稳稳地停在竹的面前“竹，你是叫这个名字对吧。”
声音平稳，无波无澜。
“是。”竹诧异的看向沈绫珠，不明白为什么沈绫珠会问这个。“公主，我是想……”
沈绫珠竖起手指在嘴边，轻轻的说了声“嘘。”
“那你可知道，大良的驸马是不允许纳妾的，除非公主自己愿意？”
竹听了睫毛颤颤“求公主成全。”
“那你为何想做驸马的妾侍，你做了驸马的妾侍又想做哪一级的妾侍？”沈绫珠问得详细，像是和蔼的讨论要给妹妹提什么分位一般。
竹正是这样以为的，直起背却依旧跪着“我是西漠的公主，那理应该……”
沈绫珠蹲下身子“不，没有理应该。”抬起竹的下巴“即便你是前西漠王后的女儿，但你的父亲以前只能算是王爷，王并没有给你封号没有给你晋升分位，你只能算是个王爷小姐。”
她说得缓慢，似乎是怕竹听不懂一般，一字一顿。
“况且，你在前西漠是娜塔公主的婢女，你并不是公主。”沈绫珠松开竹的下巴，让连芽扶自己起身。
“再者，现在这里是大良的漠府。”沈绫珠目光盯着前面，盯着西漠的百姓盯着大良的士兵，盯着那骄阳之下的黄土。
忽的，粲然一笑。
竹抬头紧紧的看着沈绫珠，手指扣住衣裙。
“我只愿能做妾，即便是贱妾。”
沈绫珠还未说话，宋渊已经走到了沈绫珠的身边。
“你愿意，我不愿意。”宋渊面无表情，一眼也不愿意看竹“你知道为什么大良会有公主愿意个驸马纳妾吗？”
宋渊伸出手指“其一，公主不受皇帝的宠爱，驸马家族太过于强大，压制牵扯住了皇帝，所以公主无法，只能主动给驸马纳妾。”
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其二，公主多年无子，她为了能让驸马有后，便给驸马纳妾，好让妾侍生下孩子，最后留子去母还会妾子平安这就不得而知了。”
宋渊晃晃脑袋，伸出第三个手指“其三，那是因为公主对驸马无意，所以即便是纳妾，她也无动于衷。”
“而，这三条，你觉得我哪里符合？”冰冷的视线直逼向竹。
竹脑袋里盘算着。
一，元珍公主若是不在大良受宠，那皇帝根本谁也不宠爱啊。
二，他们还未成亲，根本无法知晓沈绫珠到底能不能有孩子。
三，他们两人并不像是没有任何感情，她能看出沈绫珠和宋渊相互的眼神。
竹失魂落魄的跌在地上，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沈绫珠对竹伸出了手“竹姑娘，起来吧。”
竹手脚并用的往后退“不，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知道她输了，不光输在身份、模样，更是输在宋渊的心上。
可是，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她只是想找个对她好的人。
宋渊握住沈绫珠伸出去的手，轻轻的拉了回来，对竹说“你不是爱慕于我，只是想寻求一个安稳，只是想给你多年的苦难一个结局，让下半生日子过得如同娜塔之前一般。”
竹只能愣愣的看着宋渊，连眼泪流了出来都不知道。
她哭得毫无美感，只能落得个‘哭得凄惨’的评价。
沈绫珠垂眸浅笑“灯影，将竹姑娘带回去洗漱一番，如今的模样会坏了名声的。”
竹经过这一番折腾，有些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身上沾的泥土到处都是。
灯影得了令，侧头对天冬点点头，两人将不哭也不闹只是静静看着宋渊的竹带走。
宋渊无奈的耸肩，扬声说道“让大家看笑话了。”
这是西漠的话，无论士兵还是百姓都能听明白。
众人也只是摆手摇头，这事情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个不懂规矩的女子在这里大吵大闹。
沈绫珠能对竹这般温柔，真是不愧为大良的公主。
黄凌锐双手背在身后退了几步靠近灯明“把竹带走，带到大良的偏远小村就行了，伪装成她自己离开。”
他不是不能把竹暗中杀害，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沈绫珠既然没将竹放在眼里，那这个竹对沈绫珠来说不过一只小蚂蚁。
黄凌锐闭上眼睛，终于能回京府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