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在这里陪我吧，就占用你一天的时间，反正一天之后我也要死了。”莫冥说。
夜沫昤皱起眉头：“你别瞎说，我们还没找到无言，万一他有解药呢。”
莫冥摇摇头：“我和无言相处过一段时间，他性子倔，认定了的事就不会改变，他要是想藏起来，你们谁都找不到。”
夜沫昤转移话题：“你以前跟无言一起相处过？”
“是啊，曾经无言也是上神的，就是发生了一些事情，他才被贬到做杀手，其实也是他自己自愿的。”
“发生了什么事情？”夜沫昤问。
莫冥无奈的笑笑，“你还真是求知欲强啊，我都这样了你还拉着我不放让我说话。”
夜沫昤垂头不语，就是要让你说话，万一你睡着了之后一觉不醒怎么办。
“曾经无言和堇漓醉竹他们几个是好朋友，之后无言他……对堇漓说他喜欢他，于是他们关系就破裂了，正好这个时候，无言却打碎了小昔的新武器，帝君急着用，于是他就被撤职贬作杀手。其实谁都知道，他是故意的，他只是想逃离。从那以后，他就不再说话了。”
一连说了这么多话，莫冥有些体力不支，他对夜沫昤说，“扶我起来。”夜沫昤将他扶起，拿个枕头垫在他后背上，方便他坐着。就这一会，莫冥又衰老了几分，他对夜沫昤说：“小昤，我这样叫你可以吧。”夜沫昤点点头。“我走之后你要照顾好堇漓和小昔，尤其是小昔，有时候她被别人欺负了都自己不知道，还有莫飒，他喜欢你，却把你当成另一个人的替身，即使如此你也不要伤害他。”因为跟我很像不是么。“照顾好自己。”“恩。”
“留着君珞一条命吧，这孩子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心地不坏，就是任性了点，这次任性也把我的命搭进去了。”他自嘲的笑笑。“好，我答应你。”夜沫昤答。都事到如今了，哪怕你是让我去杀人放火我也愿意。
“扶我出去走走吧。”莫冥说。
外面阳光正好，照在莫冥的脸上，让他有些睁不开眼，他偏过头来看夜沫昤，摇摇欲坠，“小昤，你看，我们一起白头了。”
的确，夜沫昤的头发是白的，而莫冥已经衰老的满头银丝，两人在一起，还真是一起白头。
莫冥抬起头，笑道：“其实我突然觉得，这个‘一眼万年’也不错。”
“只是，有些不舍罢了，没什么遗憾的事，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小昔他们，不过，这世界没了谁都能照常运行，没了我，他们也不会活的不好的吧……可惜了，以后见不到这么美丽的花。”
莫冥问夜沫昤：“你说我死之后会到哪里去呢？”
夜沫昤开始为他科普：“冥界转生台有四道，神道，魔道，人道，畜道。你应该是从神道轮回，轮回到人道吧。”
莫冥莫名的欣喜：“那真的太好了。”不明白他有什么值得庆幸的。夜沫昤扶他回屋。
莫冥已经老的不成样子了，但他还在衰老，夜沫昤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因为他现在没有停止衰老就证明他还有生命力。可是，老的这么帅，莫冥恐怕是世界第一吧。夜沫昤被自己的想法逗笑，莫冥看向她：“笑什么。”“我笑你是天底下最帅的男人。”莫冥也忍不住笑了：“多谢夸奖。”
笑着笑着，夜沫昤突然哭了。莫冥慌了：“哭什么，刚刚还好好的。”
夜沫昤哭着说：“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这样，呜呜呜，对不起……”
莫冥很自然的把夜沫昤拥入怀中，“别哭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夜沫昤抽噎着抬起头，“你还有什么想完成的事情么？”
“没了，刚刚不刚和你说过么。”
“你是不是喜欢我。”
“……是……”
夜沫昤突然俯身凑向莫冥，就在两人的嘴唇要碰上的时候，莫冥却匆忙把夜沫昤推开。“我，我爱的不是你。”
“我知道，所以我想帮你圆个梦。”
“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感觉有一道视线一直紧紧粘着我。我回头一看就知道是你。你看我的眼神有很多东西，有欣喜，有悲伤，有怀念。一开始我还不懂这种目光的含义，但后来我发现莫飒把我当成另一个人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你也把我当成了另一个人。”
“我和她很像么？”
莫冥凝视着她，“像，非常像。”
“咳咳咳”莫冥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当莫冥镇定下来时，他发现夜沫昤正茫然的看着自己，他看看自己的手，就明白了，自己回光返照，离死不远了。
夜沫昤刚才见证了一个非常神奇的过程。她每眨一下眼，莫冥就年轻一分，仅仅是几个呼吸间，莫冥就恢复了原来的样貌。她终于体会了一眼万年的真正含义，不是指衰老的过程，而是指最后变回来的过程，那么快，那样让人猝不及防。
夜沫昤半跪在地上，双手交叠于胸前。
莫冥呼吸急促，对夜沫昤说：“对不起。”我不爱你，又把你当成别人的替身了。
夜沫昤缓缓抬头，对莫冥说：“没关系。”我不怪你，希望你在那与她长相厮守。
莫冥视线渐渐模糊，他看见重重白雾中，她笑着走过来，“冥，我们走吧。”
“清流，我们走吧。”他念道。轻轻闭上了双眼，嘴角带着一抹笑。
夜沫昤低喃：“愿你在那个世界与心爱的人厮守，三途河畔，奈何桥旁，不要喝那碗孟婆汤。带着今世的爱与泪水，莫要两相忘。”
莫要，两相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