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大地,月亮在西山头若隐若现,却始终挣不开那恼人的云雾。
唐暖老僧入定般的坐在摇晃的马车上,吱呀吱呀的刺耳声惊了路边树上的乌鸦,顿时一阵鬼哭狼嚎。天边的云渐渐消散,在月亮的光华大盛中马车终于抵达了城门口。
驾车的小斯无措地看着紧闭的城门,一番踌躇后只得选择惊扰车中的人儿:“公主,城门已闭,不如稍作休息,等明日再进城?或是唤这守城官兵出来,给公主行个方便?”唐暖依旧闭着双眼,林嬷嬷在心中叹气,这一路只顾着赶路,公主身娇肉贵怕是早就累坏了。若放在平日哪需如此匆忙?北戎求和,摄政王明知有诈还让公主前往北戎受降,明眼人一看便知是摄政王有心为难。若不是公主果断,早就让那乱贼捉了去,九死一生逃回京城,现在还被拒之门外。她见识短浅,跨了国界就想联系当地官员护送公主回京,却被公主阻止:“那人怕是盼着我死在京外呢,让那些所谓忠臣送,呵,我还没到嫌命长的岁数。”
“公主?”小斯听的车厢内毫无动静,只得再次请示,唐暖浓翘的睫毛动了动,终于睁开了久闭的双眼。眼中是无法掩饰的疲倦与冰冷,朱唇轻启,嗓音微凉:“不必兴师动众。尔等在此待命,明日晨时去春暖阁后门接我。我要打他个措不及防。”说完便起身准备下马车。“公主……”林嬷嬷似乎不太放心,张口欲再问些什么,却被唐暖不容置疑的眼神噎住,终是闭上了嘴。
唐暖利落地下了马车,优雅地远离二仆的视线,一步接着一步,步伐不大却十分迅速地走进了城郊的树林。树木杂乱的生长着,没有一条规整的道路,可唐暖走的却一直是直线,等这条直线遇到巨石阻碍,再也走不下去时,她才停下脚步。骨节分明的玉指在那块巨石上三长两短地敲了一番,坚硬的巨石无声的裂开了一条缝,刚好容一人通行。她掏出夜明珠作照明之用后,便毫不犹豫的钻入缝中,刚进去,身后的缝便自动合上,巨石完好如初。在地道中行了约莫一刻钟,唐暖终于走到了尽头。
唐暖推开头顶的地板,利落地爬了上去。刚上去,唐暖便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呃……呀!死相~突然这么用力做什么。”只见重纱叠帐中两道****的身体交织着,渲染一室迤逦。
唐暖抽了抽嘴角,合上地板,好脾气地席地而坐,等他们完事。床上忘情的两人根本就没察觉到有人到来,还在桌子底下欣赏他们的“表演”。随着一声低吼,男人终于累瘫在女人身上,女人正是春暖阁的头牌离烟,精致的脸蛋上晕着****,媚眼如丝,等恢复了一点力气后,离烟就毫不犹豫地将身上的男人踹下了床:“好了,本姑娘玩腻了,你可以滚了。”男人顺从地扯过衣袍披上,心底闪过一抹失落:她果然无情,难道只有在云雨时,她才不会拒我于千里之外吗?他深知说无益,只得乖乖地向门口走去,临走前还不舍地回头看了床上的尤物一眼。
等男人的脚步声远离后,唐暖才从桌子底下钻出,本该狼狈的动作却被她演绎出了一种悠然自得。离烟这才发现了这个不速之客,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诶呦我滴亲娘喂,你在这多久了,看到了多少,天哪你怎么从北戎手里逃出来的!外界都在传你唐暖已死,尸首下落不明!”“敢情你巴不得我死啊!”唐暖阴阳怪气的说着,凉嗖嗖地看了离烟一眼后便坐在椅子上给自己斟了杯茶,一口饮尽。
离烟穿上衣服走下床,狗腿地抢过茶壶帮她续了杯茶,干笑道:“哪有~伦家只是担心你啦~”“在这跟男人翻云覆雨也是担心我的举动?”唐暖毫不留情地戳穿她的谎言,“算了,此事就此翻页,本宫都累死了,先给我准备个干净的床铺,你那个龌龊的床就算了。有什么事等我睡醒再说吧。”“这可不行,你赶紧给我讲讲你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我都快好奇死了,你回来的消息宫里知道了吗?诶哟喂你别睡呀,醒醒!公主殿下!嗐!”唐暖不为所动,离烟气馁地将趴在桌上睡着的唐暖移到榻上,看来今天是问不出来什么了,这小祖宗也真是的,说睡就睡,也不提前打个招呼,看来真的是累狠了,离烟觉得有点心疼,若没有那摄政王乱政,堂堂大越国公主怎会狼狈至此,离经叛道开青楼就算了,还得日日提心吊胆,一不小心就会被那林深算计了去,若是皇帝中用能夺回大权也就罢了,偏生那是个昏庸无道的主,民心尽失,天下人只晓得摄政****深文武双全,不晓得皇上姓甚名谁,连累的公主受罪。嗐,感叹了一番自家主子的凄惨身世,帮她掖了掖被角后,离烟就准备起身离开,刚睡着的人儿不知道梦到了些什么,绣眉深锁,嘴里不停地嘀咕着些什么。离烟凑近一听,睡梦中的她声音软糯,可这内容却……“林深你个臭不要脸的,最,最好别落我手上,,迟,早弄死你。”一阵恶寒,离烟迅速离开这是非之地,就怕又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夜宁静的很,只听见远远的深巷中传来打更人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手中的铜锣声一下一下,在月光中散出人间烟火的味道。
此刻,摄政王府。
林深正站在窗前,一声黑衣,袖口领口勾勒着精致的银丝,感受着夜的抚摸,似与黑夜融为一体。房中的烛火明明灭灭,将他笼罩在忽明忽暗中,妖孽的容颜平添三分冷清。一双摄人的桃花眼正失神地望着北方的天空:我的小野猫,你到底在哪里?早知今日,何必……呵,我竟会后悔,我怎能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