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尘想到了这里,才会闭上了双眼。他想到这里,足足用了一刻钟,想到之后思维陷入了停滞,睁开眼后思维才缓缓再转起来。
“你很聪慧,但我不希望你得此消息便如一蹶不振,到时我自会助你渡过难关。”苏玄朗实则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知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道理,可从算出之卦来看,那不是降大任,而是要废人。
“我知道,我知道……”苏尘点了点头,可令他苦恼的是自己会遇到什么,不,是苏家会遇到什么才会让经历了数朝的存在覆灭。
见苏尘愈加苦恼,苏玄朗快速的想了想,言道:“你已知将有大难,那为何不去尝试阻挡这场大难,或者将大难所造创伤弥到最低,到时更有我施展全力在暗中相护,你此时更有上清令牌,苏家大可隐世而存,你此时在此苦恼有什么用?”
“然也然也,先生所言极是,为徒在此别过,妄不能相送离去,故在此赔酒致歉。”苏尘收起了手中的令牌,继而斟茶倒水,“此处无酒,此时亦不便寻酒,古时以茶代酒之际不少,为徒便喝茶赔致歉了。”言毕,苏尘端起茶杯将其内茶水一饮而尽,而后起身作礼告别。
“去吧去吧。”苏玄朗摆手告别继而整理符盒,苏尘能够在临走前还重视礼仪,就代表苏尘没有方寸大乱,没有方寸大乱回去自然就会安排了。
虽然在玄都观住了三月有余,可是在此处的衣物却无多,苏尘也不要了,直接往“天朗气清”赶去。
一路上,苏尘想到诸多事宜。首先,必须将苏家会覆灭的消息传回江都,传回苏家之中,并且还要保秘于苏家上层之中,否则顷刻之间,苏家上下全危言耸听,到时大劫未至已然手足无措,大劫一至真正分崩离析,这是苏尘最不愿意看到的。还有便是此事不能告诉穆思,穆思习读诸多书籍,眼界很高心胸很阔,可她究竟生儿生女,心头有了肉,得知此消息必定连夜哭泣,方寸大乱。
苏尘想的太多了,思维有点混乱了,而后他强自咬了咬舌根,刹那惊醒过来。所谓关心则乱,苏尘有太多关心的人了,首先是父母,其次是妻子,次之为刘姓管家,哥姐反倒其次,这与苏尘小时与二人闹怒有关。
苏尘在玄都观修行三月余,最大的收获是能够聚气于田,懂得上清经修行法门。此时苏尘丹田通过聚气壮大了自身,在行路中不自觉运气提速,原本需一柱香的路程,却仅用了半柱香,快到客栈门前时,苏尘减速隐绪,许多行人方才得以看清其象。
“你怎的回来了?”苏尘一进客栈最先发现他的自然是穆思。见穆思笑盈盈模样,苏尘内心不自禁自哀起来。
“先生走了,我就回来了。”苏尘一边往客栈后院走去,那是自家人休息的地方,一边强颜欢笑对穆思言语。他必须向后院走去,他也必须强颜欢笑,不这么做,穆思刹那之间便会知了他的心思,他的哀伤。
在走的过程中,诸多客人也知道客栈掌柜回来了,纷纷出言谈笑,苏尘逐一回应,理性回应。苏尘觉得此时自己的心镜与客栈中大多数的客人大有不同,他们不知道自己命数如何,他们不知道自己将来会发生什么,所以才会在酒楼客栈中欢笑言谈,把词作乐。可如若又像苏尘知道了自己的命数呢?整日在谨慎中渡过吗?整日在计算中安生吗?
“我去为你做几个菜吧,已近午时了。”苏尘入了后院,穆思便言语去了厨房。
穆思离开了,四下无人了,苏尘刚想放松一些,刘元宝来了。
“老爷……”苏尘见了刘元宝立即又将心神紧绷,装作一切无碍的样子,可刘元宝仅叫唤了一生便以发现苏尘的异常,“老爷,您有心事吧。”
苏尘平瞪了他一眼,言道:“无有,别胡说。”
“老爷,我太熟悉你了,你与我是同小长大的,你的性情我了解,在你有心事时又不想说出来时,你言语便会言简字少,无法直视他人。”刘元宝拉住了苏尘转身的动作,企图用双目与他对视,可苏尘始终扭头,这就像是被刘元宝说中了。
“此栈唯你知我。”苏尘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露出心事重重的样子,他暂时瞒的住才总住两年的妻子,却一时都瞒不住从小一起长大虽为下人却实为兄弟的刘元宝。
“那究竟何事能让你……”刘元宝想继续问下去时,膳房传来了穆思叫唤声,苏尘回应,继而两人相视点头,此事得有空再说了。
在客栈中厨房与膳房是相连的,这是便于与客栈伙计一同吃饭,身为客栈掌柜,苏尘从来不与单独与家人吃饭。可是刚从道观回来的这一餐便是自己一人吃的,吃完了苏尘重重睡下。不得不睡,得知苏家会覆灭这个消息让苏尘如同感觉巨山压顶,一点喘气的空间都没有,回家一点温馨的感觉都没有了。
可即使睡下,苏尘亦满头大汗的惊醒了,修习了上清经便自会有固神聚思的作用,便会很少做梦了,但是苏尘没梦都会惊醒了。苏尘知道道士要操行早课,何为早课,即将所学经文念诵一遍,但他未是道士,所以他也就直接打坐开始存神聚气,驱除杂念。
很快,苏尘自打坐中苏醒过来,这一会已经显得他很精神,穆思刚好在此时入了寝室。
“满打满算方才两个时辰,往时你可不是这般早起。”穆思端来洗脸水,此时也到了晚上。
“修道了神思自然也就强大许多,早醒是自然之事。”苏尘擦过洗脸巾,擦了擦脸。其实修习了上清经并无需要经常洗漱,一是因为体内杂气随打坐时排外,二是因为随着修为越高体内杂物便越少。
“那你何时教我?”穆思收好了洗脸巾,与苏尘相望言道。
“待我去见了思牧与牡便回来教你,三月有余不见,可曾会走路了?”苏尘说着就往外走去,“三月有余未见,不知你有没有想我?有没有人欺负你?”
“你问那么多问题,我该先回答哪个?”穆思跟着苏尘外走。
“儿女会走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