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继任大典发生的事过去三天了,白霖草一时寻不到幽儿,只能先把束儿带去天之涯找冥月。
“冥月,束儿就先暂时交给你照看了。”白霖草拜托道。
“不!我要去找姐姐。”束儿紧紧抓着白霖草的衣袖,冥月看了她一眼,笑道:“孩子,你现在去只能给白霖草添乱,还是好好跟着我修炼,像你姐姐当初那样吧!”
“姐姐当初那样?”
“来,我好好跟你说说。”冥月拉过束儿的手,边说边带她往屋里走,白霖草看着束儿的背影,不由得伤感起来,一切都乱了。
……
“夏医,她的情况如何?”将军府里,靳永和夏医坐在前厅喝茶。
夏医是雨风山出了名的矫情医师,别的医师要么是受人钱财,替人消灾;要么是因为那颗仁心而治病救人。而夏医恰恰两者都不是,他是有求且有缘者救,主要还是看他自己的心情了。
他和靳永师出同门,一个爱好医术,一个爱好战略,两人那强盗般的情谊一般人也看不明白。
“情况不是很好!她急火攻心,加上对体内的真气控制不当,导致气血上涌,这眼睛可能是要瞎了。”夏医摇摇头,“可惜了,这么美的姑娘。不过她是什么路数啊?看起来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
靳永若有所思的饮了一口茶,没有说话。
“我说你到底为什么对她这么上心啊!”夏医不解的问,“瞧瞧你府外,每天有多少达官贵人家的小姐搔首弄姿的,就是为了让你能看她们一眼。”
“你这么喜欢,就多去看看好了。”靳永站起身来,拍了拍夏医的肩,又道,“她救过我一命,好好医治她。”
“想我夏医在别人眼中是那么的神秘,特别,风流倜傥……没想到在你这儿,我,夏医,什么也不是!”夏医像个闺中小怨妇般的说着,“哎,你到时候记得把我的鳕麟鸟还给我啊,可别把它饿瘦了。”
鳕麟雀是夏医从极寒之地寻得的灵兽,浑身雪白长满鳞片,鸟喙短而尖,麒麟的脚,虽长相怪异,但性情温顺,专门帮主人寻找一些奇异稀有珍贵的草药,是世间很多医者可望而不可即的。
此次夏医能来替靳永办事,也是因为靳永把他的灵兽给挟持了,所谓“强盗般的情谊”,指的就是这种。
靳永来到府邸后院,走进了一间厢房,房内一侍女正在给幽儿擦拭脸上的残渍。
那日幽儿不辞而别,靳永从宫中归来听闻后,便悄声跟了过去,既是为了她的安全,又是为了打探她的来历。没想到正好目睹了一切……
“哎呀,姑娘……姑娘有动静了。”侍女惊喜道。靳永走过去,只见幽儿皱着眉头,攥紧拳头,很是痛苦的样子。
“去!把夏医叫来。”靳永命令道,侍女听罢,神色慌张的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夏医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替幽儿把了下脉,轻松地说道:“这姑娘有灵气护体,比我预想中的好多了。放心吧!死不了,开几贴药喝喝就没事了,只是这眼睛,一时半会儿的可好不了,得看她以后的情况了。”
“那你还站着干嘛?去开药!”靳永看了他一眼。
“你还真是过河拆桥啊!”夏医打趣道,“行行行,我去开药。”又转身对房中的侍女说道,“来来来,你们也跟我一起出去,别在这儿招咱们靳永将军烦。”说罢,笑着摇摇头,走了出去。
靳永回过头再一看,幽儿已经醒了,只见她睁着眼,又用手在眼前轻轻晃了一下,然后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便又缓缓把手放下,就这样静静地躺着。
靳永走过去坐下,帮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没有说话。
“你为什么要救我?”幽儿睁着无神的双眼,道。
“你曾救过我一命。”靳永理了理袖子,说道。
“我救的是一位将军,你却救了一个瞎子,你算是亏了。”幽儿似笑非笑的说道。
“你只是暂时失明罢了,等过几天好点了,我就把你送回别院,你就在那里好好修养吧!”
幽儿别过头去,没有言语。现在的她什么也没有了,没了娘亲,没了妹妹,没了光明,没了家,待在哪里也无所谓了。
“那日的事我都看到了。”
“我娘没有错……”幽儿只说了一句,眼泪便毫无征兆的流了出来,泪水顺着眼角滑过耳边落在了枕头上,随之便悄无声息的渗了进去。
幽儿和她娘相处的时间加起来也就三年多,在那三年的时间里,她还是个牙牙学语的小娃娃,算起来,她和落娘说的话还没有和路人说的话多,可是却要用余生来承受那日所发生的一切,哭出来,至少能减轻一下心里的痛楚。
靳永就这样看着她,不再说话,直到她哭累了睡了,才掩门离开。
……
“不好了,不好了!”是夜,有侍女慌慌张张地敲着靳永的房门,一边喊道,“将军,你快去看看幽儿姑娘吧!她,她……”
“她怎么了?”在靳永打开门的同时,夏医从另一个房间走过来,打着哈欠说道。
“幽儿姑娘不知什么时候跑到屋顶上去了。”侍女好不容易喘了口气。
“切,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夏医转身回房,一边叹道,“这姑娘也真是的,大晚上的……对哦,她的双眼看不见,和白天没什么区别,不过跑屋顶上去干嘛,小心再摔了个断胳膊断腿的。”
等靳永赶到后院,只见幽儿正蹙眉坐在屋顶上,双手不安的扶着屋檐,一头未经梳理的长发倾泻而下,还有几缕随风飘动,在月下显得格外动人。
靳永见此景,不由得嘴角上扬,心生怜爱,只是很快就被身边这位不识趣的侍女给打断了:“幽儿姑娘,快下来吧!将军来了。”
靳永摆摆手让侍女退下,纵身一跃便落在了屋顶上。
幽儿把头转向声音传来的一边,一双无神的眼睛直直的睁着,似要把黑暗看穿。
靳永轻轻挽起她不安的手,将她扶起来,他分明感受到了她的手在颤抖着,是不安,是惶恐,还是防备。
他不由得握紧她的手,让她确切的感受到有个人可以让她依靠。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的站在屋顶上,一个周围全是黑暗,一个周围全是光亮。
许久,幽儿轻声道:“怎么不说话……你不要觉得我很奇怪,我从小就跟着冥月姑姑在天之涯修行,所以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跑到屋顶上,希望着有一天能看到娘亲来接我,结果倒是我自己跑回来了,呵呵。”幽儿浅浅一笑,尽是无奈。
“没什么好奇怪的……噢,对了,明天集市有个花展,何不出去逛逛?”靳永转移话题,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花展……”幽儿想起了别院后山溪边的玫瑰,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玫瑰。”
奇幽谷什么奇花异草没有,唯独没有玫瑰这种冷艳带刺的,也正因如此,幽儿才会在见过这花第一眼后便钟情于它,何况还不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