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和张见初肩并肩的坐在高台上,空中飘着雪花,我挨得他很近,可当我看向他时却被一道光照射,看不清他的脸。然后,梦醒了。
我睁开眼,手又摸上了嘴唇,昨晚张见初的轻吻似乎还留有余温般,让我又红了脸。我伸手拿来手机看,才刚六点钟,是太兴奋了吗,连觉都少了。我竖起耳朵听听外面有没有声音。好紧张啊。这是我们接吻后的第一个早上,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我抓了抓头发,又拿出小镜子照照,抹掉了眼角的污垢,才假装刚睡醒般走了出去,心想着如果在卫生间门口撞上,会不会有个甜蜜的morningkiss呢。
是我净想美事了。整个房子里找不到张见初的影儿,而且连个早饭也没留。我第一反应是,张见初离家出走了吗?
我觉得自己像个弃妇一般,瞬间蔫了,像一滩泥一样摊在餐桌上,动也不想动。真是白瞎了,欲哭无泪。交往也有大半年了,自从抱着电话等了一个情人节没回应,接着又错过了一个又一个纪念日后,我便再无期望。但我给予张见初充分的理解。因为他和我一样,在恋爱这件事上都是一张白纸,也许张见初更level更低,压根不知道“浪漫”两个字怎么写。
其实,我也发觉自己的越发贪心。原来只觉得每天能看到张见初的脸就够了,可是慢慢地,又想每天和他多说说话,想念他的拥抱,想有更多的亲近。总也有念想,总也不知足,这和之前太不一样了。
想着想着,门开了,张见初提着热腾腾的早餐回来了。我吓了一跳,坐直了身体,动作太快,差点扭到脖子。
“起来了,早啊。”张见初低头换了鞋,径直走到厨房弄好早餐端出来。
我乖乖的在张见初对面坐下,看来是没有什么甜蜜的morningkiss了。我思索着说点什么:“你……你们项目完成的怎么样了?”
“恩,还不错,已经收尾了。”张见初答道。
“那太好了。你不用再熬夜了,可以好好享受剩下的假期了。”我内心小小的鼓了鼓掌,这样我也能多看见他了。
张见初抬起头:“对不起,最近一直都在忙,都没顾上你。”
我连忙摇摇头:“没有没有,我只是担心你太累了。不过,现在项目都结束,你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是。不过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悦滢最近要发表文章,要我帮下忙。”张见初说。
悦滢?悦滢!这个悦滢是哪里冒出来的?怎么可以叫这么亲密!
我好想好想问出口“悦滢”是谁,可是又怕张见初觉得我像是管家婆一样让人厌烦的女生,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办。我咬咬嘴唇,挤出个笑容,低头吃饭。张见初根本不知道,想到他对其他女生微笑,陪在别的女生身边,还那样亲昵的叫着别的女生,我心里会有多难过。这真的是刚接吻过的情侣该有的场景吗?
“对了,阳台的茉莉是你买的吗?昨天雨太大了,花都被打掉了。”张见初说。
我这才想起我的花来。我扁扁嘴,看着眼前的张见初,真的好想告诉他,茉莉代表“你是我的”。
最近张见初在家的时间变多,但我心里藏着个“悦滢”心结,怎么也开心不起来,总觉得张见初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我总是在发呆,喜欢张见初的心情还是那样强烈,为什么明明距离更近了却感觉越发的遥远了呢?每次靠近张见初,我都好想问出口,可是看着他的眼睛,那样清澈,又忍住了。有些话,一问出口,就是无尽的深渊与悲痛。与其这样,我倒宁愿自欺欺人的憋在心里。因为,我是那样爱他,那样怕失去他。
不知道坐着发呆了多久,眼角多了颗泪珠,我轻轻抚掉,看着残败的茉莉上又有新的花苞待放,多少有些安慰。
张颜儿见我发呆走上前来问,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颜儿,你认识一个叫‘悦滢’的人吗?”
张颜儿愣了一下,看了我一眼:“谁啊?”
我心下一沉,张颜儿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少来,快告诉我。”
张颜儿嘻嘻笑着,连忙撤退,手指勾起了台子上的钥匙,飞快出了门:“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先走了啊,Sun在等我。”
我看着跑走的张颜儿,心不禁沉了下来。不问还好,只是心痒痒的想知道;这下好了,问出口了,答案没得到,却又陷入更深得猜疑。张颜儿这样躲闪的态度,似乎是在无形的证明着什么。我不敢想,不希望是真的,我相信张见初。可是,心却仍然不安起来。
张见初不知道张颜儿今天为什么突然叫他去接她。
张颜儿唱完了最后一首歌,跑到张见初身边嘻嘻笑:“喂,你猜今天半夏问我什么?”
张见初摇摇头。
张颜儿说:“她问我悦滢的事。”
张见初有些茫然,点点头,等着张颜儿继续。
张颜儿耸鼻鄙视张见初:“喂,哥,你是不是不行啊?怎么……你和半夏发展到哪步了?不会连亲都没亲吧?”
张见初有些脸微红:“你个小孩子问这个干什么。”
“亲了啊?”张颜儿不敢相信,嘟囔道,“居然亲了?”
张见初不想和张颜儿讨论这些事,起身要带张颜儿走,被张颜儿拉下来坐好。
张颜儿认真的问:“哥,你真的打算要和半夏走下去吗?”张见初还没开口,张颜儿抱上了他:“哥,我好怕啊,你说以后我们还要一辈子生活在小镇里吗?爸爸腿上还有残疾,我又一事无成,以后都靠你一个人了。我好怕啊。”
张见初拍拍张颜儿:“傻丫头,哥哥还能亏待你吗?”
张颜儿说:“哥,你和悦滢怎么样了?悦滢长得漂亮又聪明,家里又有钱……”
张见初打断了她:“颜儿,半夏对你这么好。”
张颜儿吐吐舌头:“我就这么一说嘛。再说,你们本来也不像情侣。”
张见初沉默了。他还是做不到,不知道该怎么与女生交往。其实,他能感觉到我偶尔的失落和对他强烈的爱意,但就是有股力量束缚着他,让他难以向前。他不知为何,只知是亏待了身边的小人儿。
因为公司最近事情多,忙起来的我也无暇想太多,不安的情绪淡化了许多。临下班接到张颜儿的电话,说是Sun的生日,请大家一起去酒吧。我累了一天很是疲倦,加上与Sun并不熟识,本是想推脱的,却听到了电话另一头张见初和一个女生的声音。
我心下一紧,一下子涌出说不出的难过,两个字冒上心头——悦滢。
我闭上眼睛,紧咬着的嘴唇松开了,拼命让自己不要多想。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下衣服,把换下的高跟鞋又穿上,坐电梯下了楼,看见从车里探出脑袋挥手的张颜儿。
我故意走的有些慢,一是因为穿了高跟鞋,二是因为我不确定自己可不可以以很好的心态来面对张见初和悦滢坐在一起的画面。
我上了车,开车的是个长发飘飘的姑娘,白嫩的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
张见初转过身来介绍:“悦滢,这个是邱桐。邱桐,这个是悦滢。”
我冲悦滢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为什么张见初介绍我时不再叫“半夏”,不再露出上扬的嘴角了呢?为什么介绍别的女生的时候却连姓也省了。这亲疏之分,是不是已经很明显了?
悦滢笑着拍了下张见初:“哎呀,见初,介绍都不会介绍,笨死了。”悦滢又冲着我说:“邱桐你好,我叫郑悦滢,你叫我悦滢就好了。”
郑悦滢。连名字都听着这么甜美。而且,见初见初的叫是怎么回事,他们有亲密到那个份上,直接喊“见初”了吗?明明我也才刚改口没多久。
此时此刻,我心里冒出了太多的恶毒泡泡,郑悦滢和张见初的每个表情动作都像是对我主权的一种挑衅般。这样的自己太令人讨厌了,可是我就是克制不住。三个人说笑自如,这就像,我是个附属。
郑悦滢在酒吧门口停了车,我趁着等她停车来的时间,赶快占据了张见初身边的位置,无力的捍卫着我正房太太的位置。等郑悦滢停好车,笑盈盈的走过来,挽过了张颜儿的胳膊,一点也没被我的行为干扰。倒让我觉得自己很可笑。
酒吧装饰的很别致,难怪张见初会点头让张颜儿在这。Sun原本在弹吉他,见我们来了,放下吉他走过来打招呼:“嗨,好久不见。”
我一直心不在焉的,跟着张颜儿帮着收拾着酒吧,没过多久人来的多了,Sun的好友都围坐在一起,互相简单介绍也算是认识了。我心有千千结,无心娱乐,呆坐在那。而郑悦滢比起我,似乎更懂得怎么做个招人喜欢的娇女孩。张见初虽对我有照顾,但我总是觉得张见初的眼睛是偏向郑悦滢那边的。
原来如此。
我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张见初变得不一样了。因为,自那天亲吻后,他就很少看着我的眼睛了。
每个人都很尽兴融合,我脸上带笑,心中是一池冰凉。看着坐在一起的张颜儿和Sun,郑悦滢和张见初,自己此时成了最多余的一个。我不想看到这种场景,便借上厕所的名义起身暂离。
心情真是糟糕透了。
一直想要知道的事情现在知道了,可那又怎样呢,只能证明自己的猜想十有八九是对的。就算张见初现在并没有劈腿,可是他的眼里也再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了。
我躲在厕所里,委屈得轻轻哭了几下,然后洗个脸,假装什么事也没有般走出来。
一出门正巧碰见Sun。
Sun冲我笑笑,给了我张纸巾。我下意识摸了摸脸颊,刚才明明洗脸了啊。
“想哭就哭啊。”Sun说,不似以往的冷漠。
我被看穿心里,一时有些恼:“我刚才洗了个脸而已。我回去了。”
Sun笑笑,胳膊一伸拦住了我,我抬眼看他,Sun的脸却在一点点靠近……
“半夏!”是张见初的声音。
我身体一僵,赶忙推开了Sun,跑到了张见初身边,张张口想解释却说不出话来。
张见初没看我,对着Sun,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你最好离半夏远点,也离颜儿远点。”
“见初……”我从没见过张见初这么生气,有些慌了。
“哟,生气了?”Sun不在意的笑笑,“好啊,我会离她们远点的,可是你的宝贝妹妹偏要来找我,我可拦不住。”
“你们怎么都在这儿啊?”张颜儿从后面冒了出来,开心的跑到Sun身边,“啊,刚才都找不到你。我输了他们非要我喝酒,我就跑出来了。”
Sun把胳膊搭在张颜儿肩膀上,看着张见初对张颜儿说:“走,我替你喝。”
张颜儿听到Sun的话,少女之心瞬间被霸道的融化,兴奋的要跳起来,也伸手搂了Sun的腰走回房间,还不忘冲我嘻嘻笑炫耀。
我可没张颜儿的好心情,转向张见初,咬着嘴唇不知该如何解释,弱弱的说:“见初,刚才太突然了……不过你放心,没……没亲到。”
张见初看了眼我,点点头,说:“走吧,咱们也回去吧。”
“哦。”我有些失落的跟在张见初的身后。居然也不安慰我几句,张见初越来越不可爱了。
郑悦滢不知刚才发生的事情,玩的正起劲儿,张见初有意先走,Sun主动请缨送我们回家。只有郑悦滢会开车,小姑娘开夜车也不方便,再说都喝了酒,虽说路途不远,总也不安全。我们三个姑娘坐在后面,张颜儿这个神经大条的姑娘怎么会察觉我的反常,和郑悦滢聊得正开心。
到家了,张颜儿依依不舍的冲Sun挥着手,Sun又扬起嘴角看着张见初,却在和我说话:“半夏,下次别一个人哭鼻子了,多不值得。”
我一阵脸红。这个臭人先是差点强吻自己,现在又在张见初面前说自己糗事,是还嫌我今天不够丢脸的吗。
“半夏,你哭了啊?为什么?”张颜儿惊讶的问。
我赶忙说:“才没有!就是刚洗完脸出去就碰到他,是他自己理解错了。”说完,心虚的看了眼张见初,却发现他正皱着眉看着Sun。
张见初是在吃醋吗?是因为Sun之前要亲我,所以他吃醋了吗?我看着张见初的样子,心里突然暖暖的,先前的委屈也就轻而易举的消散了。果然,不管怎样,我都还是一直爱着他,谁也改变不了。只是,张见初的感情,还是始终如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