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上最后一盘菜,端坐着,叹口气:“喂,就算我住你家,我也不是白吃白喝,我也交房租也付出体力劳动了的。”
Sun眉头一挑,贼贼的:“体力劳动?”
我白了他一眼,起身要走,Sun连忙说:“来来来,好歹坐下来吃点,不然我一个人吃饭多无聊。”
我无奈:“谁大半夜还吃饭啊。你自己吃吧,我先睡了,明早还要上班呢。你走的时候记得锁门。”
Sun拿起筷子夹了鸡蛋送到嘴里,含含糊糊的:“谁说我要走了。”
我一听,立马转回身,指着他:“喂,你!你要干嘛!”
Sun坏笑:“一个人吃饭容易犯困,吃完我就不想走了。要不,你就坐下来陪我吃点?”
我只好坐下来,趴在桌子上,不去看他。
“最近看你心情不错。”Sun说。
我答:“要发工资了,当然开心。”
“我要是你就不开心。”
“为什么?”
“发了工资就要交我房租了啊。”Sun夹起一块肉送到我嘴边,我连忙后仰身体,躲了过去。
“我在找房子了。也不能总赖在你这儿。”我说。
“着什么急,我又没催你。”Sun说,“你上哪儿找这么豪华又便宜的房子住啊。再说,你走了,我去哪儿吃饭啊。”
我坐直了,认真地看着Sun。其实我很想问他为什么这样帮我,要说朋友其实我们只能算是认识,甚至连正式认识都不算。要说是喜欢,总也觉得怪怪的。不会吧……可那万一他要真说了喜欢怎么办,那样多尴尬……
“有话说?”Sun问。
我摇摇头,想想算了,还是不给自己找麻烦了:“嗯……那个,问你个问题……你本名叫什么?”
Sun一乐:“Sun啊。”
“哪有人叫这个啊!大家叫我半夏,可我也有名字叫我啊。难道你本名叫太阳啊?”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Sun一本正经。
怎么可能有人姓“太”!得咧,我还不想知道呢。
我翻了个白眼,起身开始收拾桌子:“好了,吃完了,赶快走。”
Sun就这样顶着油嘴,被我连赶带推的给关在了自己个家的门外。
天气开始转凉,不知不觉入了冬,而我和张见初也分手三个多月了。虽然算不上全部放下,至少表面上可以做到没心没肺的无所谓。
张见初再那之后只联系过我两次,我没有回应,他便再也没了音讯。张颜儿倒是会经常来找我下班一起吃饭,我很怕她会和Sun撞见。我和Sun说过很多次这个问题,都被他岔开了。我也思索着去找新住处,可是手上的确有些拮据。等再攒攒钱吧,攒够了三个月房租就搬出去。
我又抢先一步穿上了外套。Sun笑我像个孕妇,我没搭理他,端了盆拌饭到他面前,就像到点喂宠物吃饭的主人一样威严。
Sun虽说是个大少爷,却也好养活,不挑食。
“喂,半夏,你还记得你答应我一件事吗?”Sun自从发觉我对“半夏”这个名字钟情的理由后就一直这么叫我,每次都笑得很灿烂。怎么都不改口。
我看着他。我忘了。但看到他放在桌子上的车钥匙又想起来了。居然还记得,真是个小气的男人。
“哦,记得。不过你要干嘛。”我隐约有不祥的预感。
Sun又是嘴角上扬的邪笑:“记得就好。”
我有些坐立不安,奢靡的吊灯晃的我眼睛有些痛。我有些懊悔答应Sun。
从来都只是从门外看看这些五星大饭店,感叹下它的装潢,连走进去的勇气都没有。现在却坐在诺大的房间,门口还站着一位僵硬微笑的服务员不肯走。也不知道对方是谁,既然约好了见面就应该守时才对,害我一个人坐在这儿这么尴尬,特别是我穿了一套超随意的衣服。
“相个亲,走个过场,就当是帮我个忙。很随意的。”Sun是这么说的。而我也相信了他说的“很随意”三个字。
算了,反正也没抱着相亲的心思来,也无所谓对方第一印象了。管他喜不喜欢我,反正我是不会再喜欢谁了。喜欢这种东西太奢侈,跟这里的每一件装饰品一样,华丽而空洞。
终于门开了,走进来一个人,西装笔挺。
如果是以前的我,肯定会内心有些小躁动,但现在,我对男人这种生物完全提不起一点兴趣。
“抱歉,开会耽误了。久等了。”他微微欠身,扬扬嘴角,礼貌的说,“你好,邱小姐,察玉介。”
查什么?我有些恍惚,没有仔细听。刚才是说要查什么来着?
我点点头,也笑笑,掩饰尴尬。
服务生来了,察玉介示意服务生让我先点。我看看菜单,有些为难,合上了,诚实的说:“不好意思,我没来过这么高级的地方,不太会点菜,还是您来吧。”就是这样,在不重要的人面前,没什么是可露怯的。
察玉介挑挑眉,大概问了我的口味偏好,点完菜,待服务生离开,才开口:
“邱小姐,令堂最近可好?”
啥?令堂?有钱人说话一定要这样吗?再说,这样的开场白也真是无话找话了。我尴尬的笑笑:“我爸妈一直都挺好的,小日子过得平淡舒服,唯一操心的可能也就是我了。”
我感觉到察玉介有片刻的惊讶,但被他老道的情商迅速遮住了。
一整顿饭吃的很是沉默,我和对面至今不知道查什么的先生几本没再说话。这算哪门子相亲啊,我都做好准备被刨根到祖辈十八代了。倒也好,估计是不知道查什么的先生打第一眼就没看上我这个村姑,也懒得问我什么,倒给我了轻松。这差事还不错,还有顿大餐吃。想着,不禁笑了。
察玉介抬头看了我一眼:“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我摇摇头。顺便仔细看了他一眼。他和Sun一样,都是有着细腻皮肤,浓眉大眼的男人,连眼睛也是一样,深邃而冷漠,看不到半点温度。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身上比起Sun多了份沉稳和礼貌。
“嗯,时间不早了,不然我们就到这吧。”我说。我十分想结束这沉闷的晚餐,于是举起酒杯,“谢谢款待。”
察玉介也举起酒杯,轻轻与我的杯子碰了一下,清脆的声音下,他的神情慢慢也放松下来,有了些人味。
“邱小姐是自己开车来的吗?还是司机来接?”察玉介问。
哎,虽说我不介意他看不起我,可是总这样多没意思。我都穷酸成这副打扮了,还要寒碜我吗?我笑笑:“我没车,一会儿坐公交就行。”
察玉介示意我等一下,打了个电话,车就开到了我们面前。他叫了司机下来,为我开了车门,又坐进了驾驶座。
我本想拒绝的,可是一再推托不上去显得怪小家子气,想想还是坐了上去。我系上安全带看着他说:“你这是酒驾。”
“总共只喝了两口。”他一边倒车一边说,“你家在哪儿?”
我家在哪儿啊?这我还真不知道,Sun那个小区我到现在都不记得叫什么,也从没在意过,只记得坐公交是要在“前滨路”下,然后走一小段路就到了。
“前滨路你知道在哪儿吗?”我实在不好意思告诉他我不记得自己住哪儿。
他看了我一眼,没说话,车子往前开。看来是知道的。知道就好。
“邱小姐,请不要介意我这么问。你知道我是谁吗?”察玉介问。
完了。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这个查什么先生,一晚上净挑我回答不出的问题来问。
“那个……对不起啊,我真的没听清你叫什么。”我略带抱歉的看着他,“其实,实话跟您说,我不是真来相亲的。是我答应朋友要为他做一件事,所以才来的。实在抱歉。”
他没作声。
我说:“不过,我想你应该也不介意吧。”他这一顿饭,从进门就客气地距离感,从头到尾都在传递着一个讯息,他是被迫的,出于礼貌的。
这回他倒是看了我一眼:“谢谢你。”
不知道他为什么谢谢我,但我还是笑笑不再说话。
饭店距家里有些远,开了半个小时才到,我本来想下车自己走回去的,可察玉介的绅士风度非要把我送到家门口才行。
车停下了,他没有按开锁,盯着眼前的房子问:“这是你家?”
我松开了安全带,摇摇头:“没有,我无家可归,暂时租了朋友的房子住。”话一出口,觉得有些不对劲。我从开始就摊牌自己是个普通的打工族,可是打工族能租的起这的房子,不是骗人呢吗?唉,算了,反正只是见一面的陌生人,误会了又能怎样呢?无所谓。
察玉介开了锁,我立马下了车。他冲我点点头说了再见便向前开走了。我还在找钥匙准备开门时,突然听见刹车声音,没想到察玉介又倒车倒了回来。
他摇下车窗,冲我说:“邱小姐,今天招待不周,下次再好好请您。好梦。”说完,扬长而去,不等我说一句“不用了”。有钱人都是这样吗……果然人以群分,Sun的朋友连做事风格都和他一样一样的。
也就是客气一下吧。我翻出了钥匙,准备开门,门就这样自己开了,吓得我差点坐到地上。
“看来约会不错啊,都送到家门口了。”Sun又是一脸坏笑,眼睛望着车开走的方向。
“喂!你怎么大晚上的又来这儿!”我真想打他几下,可又不能。
Sun收回目光,看着我:“怕你被占便宜,本想埋伏在家,等你一有危险就冲上来解救的。”
我呸。
“没想到你魅力值这么低,人家连家门都懒得进。半夏,你这穿的是什么玩意?”Sun勾起了我的毛衣领子。
我再呸。
一个转身,趁他没注意,跳进屋里,迅速锁门,把Sun关在了门外。
恶毒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