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柳如烟失去直觉,倒下的刹那。原本急驶在海面上的千行盏,忽然凭空消失,下一刻猛然出现在距离之前所在地数千里外的一座岛屿上。
这岛屿不大,只有数百里的范围。风景却很美,铺满了各色各样的鲜花和青草,绿树成荫,岛中有着一面小湖,湖中央有着一白色的石拱桥,通向两岸。
千行盏,就落在靠近岛屿外围的湖岸边,宋羽和柳如烟从里面滚落在草地上,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死去。
……
某个山村中,一间破旧的瓦房里。一个浑身散发着死气的老妪,躺在床榻上,身上穿着的粗布麻衣,满是各种各样的补丁。
在这老妪的身旁,还站着五六个人,全部一脸哀伤与不舍的看着老妪。
只见床榻上的老妪,从被褥下摸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雕像,这雕像雕的是一个蓝色粗衫的老头,一脸慈祥。老妪将雕像拿在手中,颤抖的双手轻轻抚摸着,充满褶皱的脸上带着一丝回忆,嘴角不自觉的露出笑容。
“你们的父亲,爷爷走的早,如今……我也要去陪他了……”
老妪喃喃着,浑浊的双眼渐渐失去神采,缓缓闭上……
“母亲……”
“奶奶……”
顿时这屋子里,传出阵阵痛哭声。然而他们看不到是,一道微弱的光芒,此刻从这老妪身上浮现出来,飘出瓦房外,向着远处飘去……
俞天城,城主府的一间豪宅中。
一个身着金丝华袍,浑身透着上位者之气的中年男子,此刻一脸焦急的在宅外的走廊中来回踱步,时不时看向宅里的目光,充满了担忧。
“怎么还没生,怎么还没生?”
这中年男子急得自言自语,双手合十,仰头喃喃道:“苍天保佑,苍天保佑……”
虽仰着头,他却没有看到,此时半空中有一道微弱的光芒,飘入他身后的屋子里。
“生了!城主大人,夫人生了!”
忽然一道惊喜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中年男子面色一震,转身对着匆忙跑出屋外的产婆问道:“夫人可安好?”
“夫人只是有些虚脱,并无大碍。”产婆开口道。
“好好好,那就好。”中年男子长松了一口气,接着才道:“生的是男是女?”
“是个公主……”
产婆话还没说完,中年男子就已经冲入了房屋中,看着床榻上躺着面色苍白的一个美妇,他心里一阵愧疚,连忙走近,握着美妇的手说道:“辛苦夫人了。”
那美妇露出一丝满足的笑容,轻声道:“你不看看我们的女儿么?”
“当然还是先看你重要。”
中年男子说着,目光却是不由自主的落在美妇身旁,一个裹在襁褓里的婴儿身上,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喜爱之色,沉吟半晌,道:“夫人与我结发为妻至今已二十年有余,一直想要生个儿女,却终如青烟般缥缈不定,而今终于生下一女,便取名为……柳如烟!”
……
转眼间,十五年过去。
如今的柳如烟,已从一个婴儿,成长为亭亭玉立的少女。此刻她穿着一身杏黄色的长裙,一脸平静的坐在闺房中,葱葱玉指轻抚着琴弦,悠扬而宁静的琴声,传出闺房外,落在不远处长亭里的一个中年男子耳中。
这中年男子,正是柳如烟的父亲,俞天城城主柳长川。十五年过去,他的头上已生出了不少白发,面容也苍老了很多,此刻他站在长亭中,听着琴声,过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轻叹一声。
“一个十五岁的妙龄少女,又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理应活泼开朗才是,为何我这女儿,性子却是如此的淡雅宁静。”
柳长川仰头喃喃,这十五年来,柳如烟很少出过城主府,整日里除了弹琴绘画,便是坐在后院的凉亭里,望着湖水出神。柳长川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的女儿染上了什么怪病,请了无数大夫,却都说没病,而且看她平常的言行举止,除了喜欢清净,也不像有病之人,久而久之,柳长川只能认为,他女儿生来的性子就是如此。
“或许再过几年,等她出嫁了,性子可能会改变一些。”柳长川叹息一声,又听了片刻后,转身离去。
……
距离俞天城一百多里外的官道上,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蓝衣少年,此刻向着俞天城缓缓行走着。
“驾!”
“驾!”
一阵马蹄声,忽然从这少年的背后传来,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就有十几个身影,骑着快马赶来,后面的马车上还用粗绳帮着几个箱子。
“咦?这是哪家的少年,竟然一个人走在这里?”
骑马走在前方的一个汉子,看到那少年后,惊咦一声,随即一扬马鞭,快速赶到少年身前,勒马停下后,问道:“这位小友为何独自一人行走在这里?”
那少年似乎没有听到,既不答话,也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向前走着。
“小友莫要害怕,我等乃是俞天城虎阳镖局之人,此处距离俞天城还有一段路程,山匪众多,小友若不嫌弃,与我们同行如何?”
少年闻言,停下脚步,看了那大汉一眼后,直接走到后面的后面的马车上,盘膝坐了下来。
大汉见状,也不在意,大笑了一声后,便带着众人驾马继续前行。
半个时辰后。
“大哥,此处距离俞天城已不足五十里,我等快马加鞭,再有不到半个时辰,就能抵达。”
“哈哈哈……此次押镖,一途还较为顺畅。待的回城交了货物,就备好宴席,让大家好好吃喝一番!”那为首汉子朗声笑道。
“多谢大哥!”后面众人闻言,也纷纷笑道。
只是正疾驰间,突然一声长啸,从官道旁的土丘背后传出,紧接着有数十道身影,从后面跃了出来,停在众人前方的官道上,个个手持钢刀,显然来者不善。
为首大汉以及身后众人,连忙勒马停下,看着前方的数十道身影,面色顿时沉了下来。
“不知各位是哪路的朋友?”为首大汉沉声抱拳道。
那数十人中,一个站在前方的圆脸中年,阴笑一声开口道:“不过山间野匪罢了,听闻虎镖头这次带了不少值钱的货物,所以带弟兄们前来分一杯美羹。”
为首大汉朗声道:“既然这位仁兄知晓我虎阳镖局,也应该知道我等的功夫,尔等虽然人多,但拼杀起来,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这一点不必虎镖头说,我等自然知晓。若是往常,自然不会阻拦,但今日来了一位前辈,恐怕虎镖头没那么容易善了了。”圆脸中年说着,后方的人群分开,一个老者从中走了出来。
这老者个头极矮,还没有常人的一半高,穿着一身灰袍,颧骨高耸,显然是一个绝顶高手。
“阎王剑胡不越!”为首大汉失声惊呼,后面众人闻言,顿时面如死灰,再无半点之前的热血之意。
“嘿嘿嘿……没想到虎大镖头,竟然认得我这个糟老头子。”那老者咧嘴开口道。
“胡老的大名,谁人不知。但胡老武功高绝,声名赫赫,如今却为何要加入这山间野匪,行此杀人越货之事?”为首大汉强忍着惊惧道。
“虎大镖头心里明白,何必说此废话,若交出镖物,老头子我兴许一高兴,就饶你们一条狗命!”胡不越笑着开口道,只是这笑容,却让人忍不住心生寒意。
为首大汉面色变幻了半晌,最终一咬牙,道:“这镖物太过贵重,胡老想要光凭一句话就拿走,恕在下……”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一道剑光从他眼前闪过,定下神来时,只听背后“噗嗤”一声,连忙转头看去,就见三个头颅从他背后三人的脖子上冲天而起,脖子里血箭喷出,洒了一地。
为首大汉眼中一红,拳头紧握,咬牙硬生生的压下心中怒火,沉声道:“宝物可以给你,但你必须发誓让我等安然离开。”
胡不越缓缓摇头,道:“老夫平生最恨别人威胁,既然你啰里啰嗦的,那就全部留下吧。”
话音刚落,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忽然又有一道剑光闪起,划向那为首大汉。只是几乎在瞬间,众人耳中只听“叮”的一声脆响,剑光突然消失,定睛看去时,只见胡不越此刻手中握着一柄断剑,眼中残留着阴狠,眉心不知何时却多了一个血洞,在“汨汩”的留着鲜血。
一股微风吹过,胡不越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全场寂静,所有人都是一脸的茫然与不敢置信,他没有一个人看清,是谁杀死了胡不越。而虎阳镖局的十几人,此刻一个个面面相觑下,都把目光落在了那坐在马车上的少年身上,只见对方一脸平静,搭在腿上的手中,却是捏着几颗石子。
“竟,竟然……是他!”为首大汉不可思议的喃喃一声,随即下马对着少年抱拳朗声道:“多谢这位少侠出手相救。”
言罢,他又转身对着那几十名劫匪沉声道:“诸位莫非现在还要抢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