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流河形成的瀑布在山下冲击而成一个半月型的深水潭,水潭独特的底部构造与瀑布的落水形成了一个稳定的水流循环。落水在水底形成一股强劲的水流冲向岸边,丧失意识的西流随着这股水流迅速地搁浅在潭边的浅水中,也正是因为这样才避免了昏迷中被水淹死的悲惨死法。瀑布落差太大,再加上正值瀑布水量巨大,形成的水雾也很强,所以村长爷爷他们根本无法发现崖底的真实景象。
过了许久,被冰冷的潭水浸泡得已经有些发白的西流从昏迷中醒来,一时还不能接受乐极生悲后的惨剧。虽然无意识地被锻体云纹消弭了瀑布的伤害,但是最后一下的水压冲击也让他浑身泛红,筋酸骨软,肌肉生疼。
艰难地爬上岸,躺在岸边的长草上歇了半晌,西流终于有力气站起来打量了一下水潭的情况。水潭的南面就是令自己后怕不已的悬崖;自己所在的北面是一个缓坡,缓坡形成了一条平缓的滩地,河滩上散落着各种水潭里冲上来的东西,枯木断枝最多,也有一些动物的骨架;西面仍是一道山崖;东面偏北是一条河,大山形成落差仍在,所以水流很急,河面倒是不宽,而这个方向就是自己的目标。
终于从后怕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乐观阳光的蛮族少年重新又恢复了激情,嗷嗷叫着绕着水潭找自己的木排。木排显然已经被瀑布的水流打散了,少年走了一圈也只发现一些玄光桐木的碎片。不甘心的少年又绕着西面的崖壁游了一圈才找到玄光桐木的树尾,也就是他用硬木封死的那一端。幸亏当初用绳子把准备好的包裹紧紧的绑在了这一头的硬木上,所以此时才有机会找回。
取了包袱返回北面的缓坡,西流检视自己剩余的物品,除了当时怪老头给的不知名的衣服以外,带的肉干和粮食已经泡了水,而装盐用的小罐子却碎了,早已化没了。
把衣服撑开晾在旁边的树枝上,自己坐在底下的阴凉处发呆,怎么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啊——为什么身体变得不疼了?!”刚刚没有细想,所以没发现自己从那么高的瀑布上摔下来,连厚实的玄光桐木都成了碎片,而自己却连皮都没有磕破。另外,刚开始的时候身体还疼得一只手指头都懒得动,怎么这才过不到半天,不但能游泳,而且身体竟然一点都不疼了!
三下两下扯掉已经残破的兽皮,双手揉捏自己的身体,一点异常也没能发现。
“难道?对,一定是它!”西流激动地跑到水边,然而,对着水中的倒影,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哈!我明白了!”实在想不明白的西流忍不住挠了挠头,却突然联想到上次从屋顶上摔下,却反而用头把厚实的青石板磕碎的回忆。西流仿佛发现了锻体云纹发挥作用的奥秘,它一定是只会在出现危险的时候才会起作用!
西流忍不住马上开始做实验,先是爬上一棵树,闭着眼睛从树上跳下。果然,从与之前房顶差不多的高度上摔下来,不仅毫发无损,也一点不会有疼痛的感觉。然后,惊喜的西流开始反复实验,从不同的高度,以不同的角度,一次次摔向地面。
“哈哈哈哈哈哈!我是打不死的强者西流!”尽管如此说,西流也还是发现了锻体云纹并非无懈可击,也初步了解了一些特点。锻体云纹是身体感应到危险之后,自发产生作用,但并不是百分百消弭伤害,当摔落的高度达到一定高度之后,同样可以感受到痛楚。此外,当摔落的角度指向要害,比如头部,胸口,裆部等位置时,不仅能消弭伤害,还能产生不同程度的反弹效果。比如高空头部着地,反而会是地上的石头碎裂,而头部却不会有伤害。
当然,联想到自己刚刚从瀑布上摔落后的情形判断,锻体云纹对自己的保护也是有一定限度的。超过限度,保护效果就会崩溃,只是暂时不知道这个限度是否是固定的。
发现自己终于挖掘出了一项锻体云纹的功用,也明白自己并不是毫无自保之力之后,因瀑布坠落而产生的后怕甚至因恐惧产生的对未来的忐忑,终于消失不见。西流穿上了怪老头给的衣服,迈着轻快的步伐顺着水流走去。
“啊哈!人类的世界,强者西流来啦!”想着当日怪老头手指的方向,西流心想,如果我一直沿着河水走去,我就能看遍大陆上最精彩的风景吧!
三个月后,人族碌曲关南门。
碌曲关是一座典型的防御型城池,城市的北面和东面分别是清河与西流河,沿河筑起高高的石墙,也充当防水的堤坝。城东城北只分别各开一道水门,引一道水渠入城,从东门入,从北门出,紧急之时放下水闸,就能与城外隔绝开来。水渠充当主要的运输工具,另外的流水既能供城中之人使用,又能借水流带走各种污水杂物,保持城内清洁。
城南和城西另开两道门,供正常进出之用。由于碌曲关是人族西疆最后一座大城,加之商贸繁荣,所以一向管理并不严格,人流出入频繁。
新任碌曲关镇守则是神京空降而来的“大人物”,城里的军士和城民们只知道他来自神京,名叫戎铁,其他一无所知。新来的镇守大人并不讨人喜欢,或者他也根本没想过取悦自己的下属或者城民。因为他甫一到任,就发布了一道奇怪的命令——即日起,凡碌曲关内生活的所有住民,无事一概不准越界,若要去人族其他地界,必须上报至碌曲关,经批准后发放路条凭证才得以远行,无证越界被发现者,死!
碌曲关地处西疆边陲,土地贫瘠,异族杂居,一向混乱,关城内住民多以流动的商人为主。碌曲关生产各类矿产和山珍皮毛,但是西流河两岸罕见地灵种绝迹,因此商人们出入碌曲关,带出各种矿产,贩入灵种、灵石,十分频繁。而新任镇守的奇怪规定又格外严酷,给商人们增添了无数麻烦。偏偏这位镇守大人发布命令后也不多做解释,每日里多纵情声色,不理俗务。
城南关门口,进出城关的排查格外严密,想进的人进不去,想出的人出不来,在城门口堵了庞大的一圈。又无专人引导,因此乱做一团,反而有卖零食杂货的小贩穿插其中来回叫卖。因此,各种烦躁的咒骂人,熟人的寒暄声,小贩的叫卖声等等,十分热闹。
在河畔荒原里艰难行走了一个月的西流终于来到人生中第一次踏足的城市,所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高耸的城墙,城墙上一队武装到牙齿的执枪武士来回巡视,高大的城门在宏伟的城墙以及熙熙攘攘的庞大人群里显得格外逼仄,而眼前乱像杂陈的各族人众则让没见过世面的西流第一次感受到“人潮”的恐怖。
一个各方面都颠覆了固有认知的新世界,就这样呈现在西流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