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韶敲开了公冶文的门,径自从他桌上拿了一支烟,靠在门口抽了起来。“席少,我有种感觉,虽然这时候说这话,不吉利,但是这次,恐怕没有十年前那么幸运了,总觉得,自己好象半只脚踏进了陷阱,再往前,到最后,肯定会尸骨无存。”公冶文斜靠着沙发背眯着眼睛凝视窗外梨树枝上嬉戏的雀儿。“所以啊,赶紧的,向十年前的你学习学习,把你那钱都拿出来请哥儿几个吃顿好的。”席韶咧嘴笑着打趣儿道。公冶文轻笑了几声闭着眼睛道:“也是,那些个钱,再不撒,就撒不了了,还跟十年前一样你联系一下吧,打五万给栗子和袁海,让他们吃好玩好,等我们过去。然后招一下其他人,让他们到地方找我。”“得嘞。”席韶笑着踩灭烟蒂转身出了门。
十年前那是壮行酒,那这算什么,散伙饭?最后的晚餐?公冶文由轻笑变成了苦笑。
不过几分钟,席韶再一次出现在门口:“后悔吗。”不是疑问的语气。
“后悔?我没资格,”他盯着空荡荡的梨树枝自嘲的笑了笑,“我们都没资格。”
......
“哟呵,包场诶,蚊子(公冶文)下血本儿啊,怎么了,今儿是开窍啦还是受刺激了。”樊子昂最先到场,之前和顾烨闹了一顿,几天没怎么说话,见着公冶文就是一顿不客气的小嘲讽,收不住嘴。“我平常很不开窍吗。”公冶文挑眉抿了口茶没有看樊子昂。“得,你是东家,是大爷,大爷您就当我刚才排气呢。”言罢撇了撇嘴落座。公冶文放下茶杯直勾勾盯着樊子昂笑。“大爷,您可别这么盯着我,慎得慌。我错了还不行吗,你这么一眼看过来我鸡腿都吓得掉地上了。”“还跟十年前一样,词儿都没变,你俩。”席韶坐在樊子昂旁边,径自从他碗里夺了一只鸡腿,樊子昂伸手要抢回来,席韶一个委身躲过了。“哎呦呵,小爷我还不信这邪了,劳资还抢不过你!”俩人把一好好的五星饭店糟蹋得跟路边摊儿似的,公冶一边看得还挺开心,顾烨一进门就给吓了一跳,一把餐刀直愣愣就朝着他飞过来了,也亏他躲得快。
最后樊子昂和席韶给酒店赔了钱,四人吃了一顿大排档,倒也挺尽兴。酒醒之后,四个人也上路了。
“还和十年前一样,都没变。”顾烨似漫不经心地开口试图打破了车里沉闷的氛围。“变了,人少了,心变了。”
一路无话。
经过一个星期,安安稳稳的到了巴丹吉林,六个人裹着厚实的防风服又重聚在必鲁图,和十年前如出一辙。
“东西是这地方的,人就不知道了,在这儿晃了两三天了,什么都没查出来。”唐栗靠着一个小沙丘,点了支烟立在沙丘上,嗅着那烟草味儿,蹙着眉头开口道。顾烨跟他并肩靠着,半梦半醒的说:“那就原路走一趟。”嗅到那似有若无的烟草味,顾烨清醒了不少:“十年前的路啊,最坏也不过是噩梦循环了。”安静了好一阵儿,樊子昂开口了:“顾烨,咱来干什么来了,嘴怎么那么欠呢,净说些不吉利的话。什么梦不梦的,说得好像你掐自己一把还能醒似的。”他伸手掐灭沙丘上那支半长的烟,“就当是回来缅怀过去了,回去,我请哥儿几个吃大餐。”“这可是你说的,别回头忘了,赖账。不然哥儿几个给你扒,光了扔高速上。”席韶和樊子昂的对话让队伍气氛稍微活跃了一点,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六个人打着手电从十年前那个盗洞下去,再顺着十年前的路走,一路上安安稳稳的。
“衔接被封起来了。”六个人停在一堵石墙前,石墙左下角锁了一坛子酒。
十年之前,他们一行人是从墓下穿过的,盗洞一不小心打深了,倒让他们找到一条路,这条路连接了二十六处遗址,每一处衔接都摆着一坛子酒,酒坛旁边蜷着一具女尸。那酒坛子不大,比篮球稍大一点,暗红色陶罐,坛身描着金龙,坛口四个铁环,各挂着一条铁链,铁链连着地上四个固定的铁环;女尸的四肢和脖颈被扣起来连在地上另外一个固定铁环上。
现在女尸和酒坛子被一堵泥墙给隔开,水泥砌的墙,肯定是人为的,这么大工程,在地下完成,事情开始让人匪疑所思。
“这泥墙太牢,过不去了,反打个盗洞出去吧,这段路,离遗址太近,怕是有人的,往回走三刻钟。”言罢,公冶拿了一开白酒,将酒坛倒满转身往回走。
“还有一拨人来过这儿。”唐栗盯着顶上被封的死死的三尺宽的老道洞,这跟那堵泥墙一样是十年前没有的。
“这跟泥墙是同一拨人吗?”顾烨跟着唐栗的视线看向那个老盗洞。
“不是,在我们之前,还来过两拨人。一拨打盗洞的,另一拨砌泥墙封盗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