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璀璨的星空下,两排仆人拿着灯笼,中间是一张八仙桌,桌子边围坐着龙毅、汪氏、龙节、龙虎和宫冉五个人,由于龙虎个子矮小,因此他的椅子被加高了一些。
本来宫冉是没有资格和他们坐在一起的,只是龙虎吵闹着要宫冉坐在他的旁边,否则就不肯吃饭,就这样原本没把他当回事儿的龙毅一下子就注意到他了。
龙节看着被弟弟牢牢抓住的宫冉笑着对龙毅道:“母亲还说把他给孩儿做亲随呢,谁知却被别人抢去了。”
宫冉朝龙毅点头行礼道:“张安见过大将军。”
龙毅看着宫冉道:“你是新来的仆人?”
宫冉道:“是。”
龙毅端详宫冉好久说道:“你看着很像本将军的一位故人,你的父母是做什么的?”
宫冉低着头做出一副很悲伤的样子道:“张安的双亲不幸在几年前亡故了,只留下张安一人。”
汪氏说道:“这孩子说他是凉城人氏,原本家境也不错,可惜突遭变故,家道中落才落得如何田地,说来也是可怜。”
龙毅又看着自家的小儿子对他说道:“过来,让本将军抱一下。”
龙虎看了父亲一眼然后把宫冉一道拽过来了,龙节对弟弟说道:“弟弟,你快把人家放了吧,再过一会儿你们就连在一起了。”
龙虎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手走到父亲身边,龙毅单手就把他抱了起来接着他很快就把原本舒展的眉头皱起来了。
“小虎,你似乎轻了许多,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宫冉暗想:能不轻么,他每天只有一顿饭,还没有我吃的好呢,要不是我偶尔接济给他一些,恐怕他会更轻。
“娘亲不给吃饱。”龙虎见父亲这么问愤愤然的向他告状。
龙毅将目光转向汪氏,汪氏含着慈爱的目光对龙虎道:“是娘亲不给你饱饭吃吗?你自己总是觉得这个不好吃,那个不好吃,每次都是咬一口就丢到一边去了,可不要随便赖别人啊。”
龙虎从父亲的怀里跳下来挨个问众仆人:“你们说我有没有撒谎。”
众仆哪里肯说实话,一个个都装哑巴。
汪氏见状眼泪直掉她好似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对着龙毅哭诉道:“想想妾身也是生在诗书世家,以为自己知书达理,没想到在教子方面竟如此不堪,真是枉为人母。”说罢竟呜呜的哭了起来,把好好的家宴搅成了悲伤的气氛。
彩汀在旁边一个劲的相劝,龙毅严厉的对龙虎道:“还不快向你母亲认错。”
龙虎见众仆都不肯帮他只好将希望寄托在宫冉身上,他拉着宫冉的手说道:“安哥哥,你说说话。”
宫冉也很想替他说话,可是自己一面之词哪里抵得上这么多人,何况汪氏是龙毅的结发妻子,自己不过是刚刚和龙毅见了一面的小小仆人,怎敢抗衡,不得已他也只好闭紧嘴巴了。
“你还有什么话说的?你母亲平日说你顽劣,本将军还当你是小孩子不予计较,可是你今天太过分了。”龙毅说话的口气很像是对犯了错的属下说的,就连久经战场的龙节也吓了一跳,更别说三岁的龙虎了。
见父亲不肯向着自己,龙虎咧着嘴大哭起来。
“不许哭,闭嘴。”龙毅呵斥道。
龙虎吓得没了哭声,但是他的脸憋得通红,还不住的抽泣着。
宫冉看着他心中有些不忍于是他向龙毅请求道:“小公子年纪太小,很多事情都不懂,将军不要怪他。”
龙毅看了他一眼平息了怒气对龙虎道:“坐下来吃饭吧。”
不料,龙虎看都没看父亲一眼一扭身跑开了。
龙毅气的腾的一下子起身对仆人道:“拿本将军的家法来。”
龙虎听见家法二字只是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跑。
龙节跑过去将他抱了回来,龙毅又对仆人要“家法”不得已一个仆人只好应声遵命,并向房间跑去。
这段时间,龙虎依然死鸭子嘴硬的不肯求饶,宫冉劝了多次也不见效,只能干着急。
不多时,仆人将鞭子取来了,龙节见了那鞭子对父亲说道:“父帅,您一定要拿它教训弟弟?”
宫冉见这鞭子有成人的小拇指粗打在身上一定非常疼,出于同情他长揖求道:“将军要教训小公子,也请换个方式吧。”
龙毅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拿着鞭子的仆人一眼一把将鞭子抢了过来,就在大家以为他会给龙虎一顿鞭子的时候,谁料他竟然把鞭子砸在仆人的脸上大骂那仆人道:“本将军只是想教训教训儿子,没想过把他打死。”
仆人接住鞭子急忙应道:“小的这就去换。”
龙毅挥手道:“不必了,没精力了,还是吃饭吧。”
宫冉心中的一块石头落地了,可是龙节却对父亲说道:“你每次教训弟弟的时候总是雷声大雨点小的,也没见对孩儿这样过。”
“哼哼”龙毅冷笑道,“你和他不一样。”
汪氏道:“妾身倒是希望孟竹是亲生的,这样可省了不少事呢。”
此时,令人紧张的气氛消失了,仆人们将做好的菜一个一个的摆上了桌子,而刚刚还闹着要走的龙虎见到食物直流口水,只见他伸手就要去抓一块红烧肉,被龙毅一筷子打在手上。
“本将军和夫人还没有吃,你怎么动起手来了?”龙毅笑骂道。
就这样,四个人围坐在桌子边,因为宫冉刚才做了叛徒,龙虎本来不想理他,不过他在扒了一碗饭后还是把宫冉拉了过来。
龙毅见状对仆人说道:“再搬一张椅子,然后再添一副碗筷来。”
宫冉的脸皮哪里有这般厚忙说:“张安坐在这里实在是于理不合,将军、夫人还有两位公子你们慢慢吃,慢慢吃。”
“过来,否则军法处置。”这话并非发自龙大将军而是小奶娃龙虎。
龙节听了笑道:“你懂什么是军法么?”
“就是杀头。”龙虎认认真真的答道。
最后,在龙虎的生拉硬拽下宫冉终于妥协了,还是和他们坐在了一起,不过桌子上的菜他一口都没敢动,都是龙节看不下去,把饭菜都盛在碗里,逼着他吃下去的。
宫冉心怀忐忑的吃着这顿饭菜,汪氏问龙毅:“这次将军打了胜仗,不知陛下那边会有何赏赐?”
龙毅道:“本将军已经是位极人臣了,倒是不需要升官。”
龙节不解道:“父亲不想升官,怎么连爵位都不要,咱们应氏有王、公、侯、伯、子、男六个爵位,其中各个爵位分为虚爵和实爵,虚爵只是一种荣誉,而实爵却可以在别的国君无后继之人的时候继任国主,以父亲的能为这个要求圣上一定会答应的,可是母亲您猜父亲要了一个什么赏赐。”
汪氏摇头道:“为娘猜不出来。”
龙节刚要说话,就被龙毅喝止住了。
“就你知道,本将军只喜欢打仗,余者全无兴趣,我向圣上求假三月,要领着小虎看看我曾经打过仗的地方,让他开开眼界。”
汪氏道:“那圣上可曾答应?”
龙毅道:“圣上说让我在家等候,他要考虑一下,明日给我答复。”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不就是一个假么,宫冉这样想着只是没有说出来。
这一回,龙虎足足吃了三大碗饭,要不是龙节强行把碗扔到一个仆人端着的托盘上他一定会吃饭第四碗的。
四个人说着一些家常话,宫冉见没有自己什么事了,便起身要离开,可是龙虎却死死的守住他,不得已他只好洗耳恭听了。
第二天将近晌午,龙毅在院子里逗龙虎,宫冉在一旁陪侍,这时一个二十来岁的仆人从大门方向跑过来禀报道:“大将军,传旨官在门外请见。”
龙毅问道:“传旨?外面有多少人。”
仆人道:“大概有三四十人。”
龙毅对宫冉道:“你领着小虎好好玩。”然后嘟囔一句,不就是请个假么,找人来传一下口谕就好,搞那么大的阵仗做什么?
可是龙虎非要跟过去,还一定要拉着宫冉,龙毅无法只好同意了,只是再三嘱咐一定不要胡闹。
龙毅领着儿子外带跟着个宫冉一路走到了门口,那里的阵仗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大。
这真个是:将军府前摆长蛇阵,见头不见尾,七寸之上一个空撵,蛇头上一大人骑着高头大马。
龙毅见到这个阵仗真是哭笑不得,那传旨官见到他急忙下马拜道:“下官见过大将军。”
龙毅道:“王大人不必多礼,不知这……”龙毅兵书读的多,其他的就肚内空空了,这一时也想不起有什么形容词了。
王大人看着龙毅道:“大将军的家眷呢,他们怎么不来接旨?”
龙毅此时还在云里雾里,他疑惑的问道:“本将军只是请了一个假,圣上不至于这样吧。”
王大人笑道:“下官可要恭喜大将军了,不过还请大将军把******和令公子请到这里来接旨,下官才能把圣旨上的内容宣读出去。”
龙毅只好让宫冉去请。
宫冉应了一声跑着去,很快就跟在汪氏和龙节身后回来了。
这时,王大人才从怀里掏出了圣旨来,龙毅一家和宫冉下跪接旨。
王大人宣读道:“奉天承运,人主诏曰,人族不可一日无主,国家不能一日无君,临国何氏造反被诛,无人承继君位,大将军龙毅忠勇可嘉,功勋卓著,又予平叛何氏一战立下大功,朕甚欣慰,着龙毅为临国新任国君,即刻入宫面圣,钦此。”
圣旨读完了,但龙毅还是没有起来谢恩,还是身旁的汪氏提醒了一下:“将军,咱们该谢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