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掷地有声的狠话,令在场之半人马们都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而他手中的新月斩忽然银光闪闪,把此情景变得神秘兮兮。世人对常态都已经习惯,对偶尔出现的非常态会一时难以接受,因此这种神秘情景对常人已造成了某种意义上的震撼,令它们不敢有所行为。但程天尘却嘿嘿一笑,斜视他手中的镰刀,嘴上说:“兄弟你这是何意?我送美女给储君,为的是拉拢关系,等他登上兽王宝座,好关照我半人马族!”
本来,他的如同脸色一样煞白的大脑都已临奔溃边缘,程天尘的笑言显然是雪上加霜,瞬间点燃了他的胸间的如奔腾野马的怒火,这怒火似要焚掉整个碉堡,但最终还是由于它的载体的实力不够强大,而化作一声无助的“咆哮”,依然令窗棂上的灰尘抖了抖。这无疑是歇斯底里的泄愤,竟把在场的半人马都吓一跳,这“咆哮”似乎已被当作是来自死亡深远的呼叫。而自以为还有点本领的程天尘却泰然自若,不紧不慢的说:“兄弟手中的镰刀好生帅气,还泛着银光,上面的银龙也活灵活现,能否借我把玩把玩!”
其实,愤怒之火还不足以烧坏他(郭晋优)的脑子,在他以愤怒之外的理智逐渐控制了他的行为,情绪有所好转,然后破怒为笑,恭敬的说:“如果鄙人的婆姨能帮到领主,那是她三生有幸……而我这龙灵新月斩认主,别人是碰不得,还请领主见谅!”
这个情绪转变引起了面带假笑的程天尘的注意,他向来喜欢夺人所爱,今日遇得如此神奇、精致的镰刀,若不看个究竟,岂会善罢甘休?但神物一般都具有神威,直面讨要、或者明枪可能会受到神威的反噬,因此他心下细细盘算一番,笑着说:“可不知它又何厉害之处,兄弟不妨一边解说、一边耍耍来分享给大家!”
本就是把刈草樵苏的普通镰刀,有何厉害之处呢?可如不吹嘘一番,怎会令这些半人马对他刮目相看?于是,他不由得想起上官诗颜所说的灵魂之刃,那把弑神杀鬼、斩妖伏魔的利器,便说:“我这宝物原名灵魂之刃,能收割灵魂……”
程天尘等半人马根本不知道灵魂之刃的存在,任由郭晋优胡骗乱造,而长点脑子的人都能分辨出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但这世间偏偏就有人相信荒诞。因此,他的臆造已经勾动了程天尘的好奇心,使它决定不择手段地去把新月斩搞到手,一看究竟,于是它就很爽快的签了法印通关文牒,并设宴款待郭晋优,想在酒中做些文章,不战而屈人之兵。
见程天尘如此豪爽,郭晋优竟有点儿不好意思,不敢轻言离开,眼下担心的汝魅依旧占满了他的心间,恰恰忘了自身安全,对程天尘的魅惑之术完全没有察觉。桌上丰盛的菜肴令他眼花缭乱,有生以来第一次沾甘醇的陈酿(不知名的酒),他就兴奋的发狂,不由得在宴会上舞起了新月斩,还吟唱着平日聊以自嘲的那些酸诗。
酒壮怂人胆,一点都不假。他借着点醉意耍着从小跟尤妍和熊父亲学来的猎食技巧,猛扑、速跑、撕咬、咆哮等等,还有跟胡觉明学来的跳跃、攀爬,技法缭乱,毫无套路可言,令在场的半人马男女看的哈哈大笑,它们就当是欣赏马戏团的杂耍。那跳跃、攀爬等,遍布了整个碉堡,一会儿在天窗下,一会儿在火炉上的吊链上,一会儿在大理石做的横梁上,行动迅速,手里的新月斩更是想砍哪里就砍那里,没有丝毫偏倚。他越耍越狂,直到最后形如影、踪如魅,新月斩闪烁的银光正为他添加着神秘色彩。外人一看,感觉他分明就是武技高手。
可就在他如痴如醉的砍向无人处的一个火炉时眼前一花,感觉一股醉意加着一层眩晕令他失去了意识,脚跟未站稳,当即一个后仰,摔在在地,昏死过去。本在一边看热闹的黑炭,还在嘲笑主人,说他像个蛤蟆,动作都丑死了,没一点儿美感,此刻已被吓住了,急忙扑倒郭晋优的胸膛上,喵喵叫了几声,示意他快点醒醒。
在场的不知情的半人马们对这场面很是诧异,在意料之中的程屠走到郭晋优身边,用手一试他的气息,又对程天尘点点头。程天尘哈哈打笑,说:“把他手中的灵魂之刃拿来,我要看看这是个什么宝贝!再把中毒而死的人类连同他的讨厌的黑猫一起扔出去,哈哈……”
当即有半人马老者站出来指责,认为这触犯了“破坏****友谊罪”,会再次引发战争。而程天尘却不屑一顾,只管叫人把郭晋优拖出去,看着程屠递上来的灵魂之刃就像苍蝇看见糖,一副满心欢喜的样子,迅速接过它,哪里还会考虑会引发战争。
人类与兽族相互攻击,死伤在所难免,人类的王国联盟根本不会为了一个乡野小子而大动干戈,打扰各自高枕无忧的生活。程天尘明白这个道理,因此它无所顾忌,手握灵魂之刃,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那神态可用不可一世来形容,而它本想挥砍两下试试镰刀的威力,不料遭到了“反噬”。新月斩的把柄像在烈火煅烧过,通红炽热,根本不由他把握,那股炽热传到它的体内,令它气血沸腾,五脏六腑难受极了。它急忙扔掉新月斩,喝下下人送来的清凉药水,才清除了身体中的些许不舒。
躺在地上龙灵新月斩通体赤红,谁也不敢上前去碰,程天尘见神器就在眼前,而自己无力驾驭,满心的愤懑与不甘,一气之下竟叫手下去捡它,有个别大胆的半人马侍卫用手中蛇矛去拨弄它,不料新月斩腾空飞起,朝哪士兵砍了下来,根本不由它躲闪,就将它劈为飞灰。
宴会上顿时一阵恐慌,半人马们惊慌之下四处逃窜,生怕被这“邪器”斩杀。而新月斩斩杀一人后,就径直飞出了碉堡,寻着郭晋优的气息而去,在马城外的一个死人坑里找到他,黑炭就蜷缩在他身边。新月斩渐渐恢复正常,依靠在他身旁,这似乎是上官诗颜从中作梗,但并没那么简单,先留个悬念,且看下文分说。
受了屈辱的半人马领主程天尘怎么甘心呢?手下有位长者当即献言,说只要杀死认主的兵器的主人,将其变为无主之兵刃,然后就没有危险了,只有再次滴血认主,就能完全获得它,而这灵魂之刃依然排斥主人之外的人物,口说明它的主人还没死。其实,这只是这位半人马长者为获得领主的宠信(重视)而臆造的,凡间根本不存在这么荒谬的事,而且它还是那被新月斩焚为飞灰的半人马的父亲,之所以鼓动领主,不光是为了取宠,而且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同时还想借用领主之手鞭挞郭晋优的尸体,以泄心头之恨。滴血认主的说法完全是无稽之谈。
被愤怒冲昏大脑的程天尘在自己的词汇中搜索着如此鬼话,尽管没有得以佐证,但还是派了程屠到城外的死人坑去找郭晋优的尸体,准备将尸体分解。而早被吓得呆傻的程屠得了军令,朝城外死人坑赶来。
当它们刚到了死人坑外,就发现郭晋优的尸体不见了,它急忙下令四下搜寻,不一会儿便有士兵前来报告,说郭晋优已向猛虎岭去了。程屠是个机灵的家伙,刚刚同胞被焚为飞灰的情形还在回荡在它的眼前,令它不敢去追郭晋优,便急忙回禀程天尘。
得知消息的领主程天尘肯定一通雷霆大发,之后书信一份交于程屠,令其连夜抄小路赶上猛虎岭,交给猛虎王,程屠侥幸过了一关,自然把新的命令奉为圣旨,立即执行去了。而半人马天生四条腿,跑起路来自然比两条腿的人快,同时它又抄近道,赶在郭晋优之前到了猛虎岭那是必然。
而身中剧毒的郭晋优是如何躲过死劫的呢?先留个悬念吧。此刻,他正背挂新月斩,怀抱黑猫,疯狂的在雪地中奔跑,一刻也不停歇,貌似根本没有中过毒。在穿过朽木杂乱的山坡林地后,积雪渐渐加厚,每行一步都很艰难。但他依然拄着新月斩,在苍茫一片的山野间坚挺着、前行着,天黑了一次,再黑了一次,黑炭的肚子一直在打雷,他却只能反复告诉它再坚持一会,直到黎明又来了一次,依然是越过一道山,又是一道山,直到看见一座山岭上建有城堡,想来那里就是猛虎岭了。
他欣喜着冲到山岭脚下,如愿以偿的看到一块路碑,上面刻着猛虎岭三个大红字,然后是一个以山坡直行的箭头。爬上山坡的台阶上的积雪也被打散干净,道旁绿松环绕,显示着它的意境悠扬。他本想快步上去,却隐约感觉到有点儿不对劲,便细分析在草滩林马城外的遭遇,提出疑问:威严的猛虎岭怎么没人巡逻的士兵?
暴风雨即刻来临,此时的宁静预示着下一刻的狂暴。多变的风云将人世间的恩怨情仇搞得此起彼伏,谁也算不准下一刻的命运。
犹豫之际的他就听到山道旁传来轰隆声,似乎是雪崩的轰隆夹杂着猛虎的咆哮。此时大不咧咧的太阳从山背后爬了出来,用漫不经心的步履告诉郭晋优——你的生命又缩减了一天,汝魅的危险又增加了一天。这使得他焦急了,心浮气躁如是必然,令他快步冲上山道,根本不假思索。
如此的前行使他大约到了半山腰后,被拦住了去路。一群虎人将他“前呼后拥”的送到了山顶的猛虎寨。这虎人就是相貌与虎头相近的人形动物,据说是人和虎杂交的后代,虎人是虎头人面,鼻梁低塌,身体彪悍,手臂粗长,与体格不成比例,看起来极不不协调,而这恰好成就了虎人,使它们成为天生的近战拳击手。
在被送完猛虎寨的路上,他细细打量了这些奇特的虎人。记得史书上记载,传说有位国王觊觎弟媳的姿色,因此动了邪念,想在家宴之后,将其骗往无人自处施以暴行。而这位聪慧的美人看出了国王的意思,就祈求神灵将她的宠物虎变作自己的模样,替她去赴宴。国王是肉体凡胎,自然被表象迷惑,与其私下缠绵良久,最后竟然生下了后代,而这个后代居然是个虎头人身的怪物。国王见后大惊不已,急忙令人将其抛之荒野,而此子却被母虎抚养长大,有了它就有虎人一族。
千白万年来,虎人族一直将这个传说视为真实,据说它们的祖先死后,灵魂里的怨念久久不散,游离在天地上空,被虎人族铸剑师抓来注入一把剑中。这把剑由于虎人的先祖而怨念极重,很少有人能驾驭得了。其实,这位虎人祖先始终坚信自己是个人类,但却被当作怪物抛弃在人群之外,他一直都梦想着回归人族,与父亲团聚,但最终还是怀着这个无法实现的梦而抑郁而终,这便形成了强烈的怨念,使他死不瞑目,灵魂天不收、地不管。而在他的灵魂被注入剑中后,由于长期得不到解脱,以至于诞生邪念,形成天地间最强大的怨煞,这把剑也被他变得凶残嗜血。
此剑曾被一世人所得,此人手握此剑,做了一世人魔,杀人喝血,恶贯满盈,最后遭了天谴,被死神收走了灵魂。此剑隐入世间,最后被虎人族寻回,当作镇族至宝永远封存下去。
当时他看着这些传说只会觉得新奇,如今靠近了传说的流传地区,却忽然有种觉得亲切,那是种似曾来过的感觉。其实他就是了解些虎族的背景,根本没有来过这里,对如今猛虎山的一点都不了解。
思索间,他很快被押进了猛虎寨,而第一眼却看到了程屠。这才恍然大悟,自己已经落入圈套一样,被引得步步深入,殊不知这残酷的现实又会如何对待他呢?先留个悬念吧!
猛虎寨就建在猛虎岭最高点处,站在门楼之上可将四下美景皆收眼底,唯有可望而不可及的狮驼岭比此处高上一筹,这两处隔着连绵群山,更有阴云飘于其间,显得此处奇幻飘渺。而如今已是冬季,北风会穿透猛虎寨,寨里多数是些不透风的石屋,里面居住的虎人会的生活都很艰难,可它们却依旧顽强的活着。
几名手持大刀的虎兵将他押送到了虎王殿,郭晋优被里面的一切所吸引。这哪里是虎人的“野窝”,这简直和书上描述的人类皇宫一个模样,室内辉煌敞亮,摆设无比雕龙画凤,凡是人类皇宫能用的,在此都能见到。而殿内生着炭火炉子,使得室内温暖如春,虎王是一身黄色绸袍,头戴一顶金色王冠,面含微笑,坐在大殿之上,俯视着下面的“大臣”。原来它们继承了老祖宗的遗愿,一直把自己当人看,只是被人类据以千里之外,无奈与兽同流。
此时,程屠被送走了,它临走时却用无奈的目光看着郭晋优,似乎是害怕,似乎要说对不起,而听后虎王发落的郭晋优并没有在意这些。
虎王见殿下之人,微笑瞬间消失,却不惊不慌地说:“听半人马领主说你有件稀世珍宝,能夺人灵魂。请借来一看。”原来程天尘在信中鼓吹新月斩的神威,说他是觊觎它的神威才屈服签字,还说郭晋优杀他族人无数,恳请虎王替为自己鸣冤。而见了信件的虎王信自然知晓“破坏****友谊罪”,心里是有些许疑虑,而程屠在一边做了伪证,还将事实扭曲后,再吹嘘一番,使得虎王将信将疑。而虎王绝非缺乏主见之辈,他自认要胜过半人马领主程天尘要费些功夫,因此倘若是程天尘都害怕的对手,那么他要考虑下是否为难此人。
郭晋优听了虎王开门见山式问话后,便二话不说,将新月斩从背上解下,递给了虎王身边的仆从,由其将新月斩递给虎王。虎王接到镰刀,瞬间为它散发出的森寒气息所震撼,一边轻抚着上面的银白色龙,眼里满是喜欢,一边还不住嘴的夸赞。不料这银龙一动,使整个新月斩从虎王手中飞出,落在郭晋优面前。
这回是银龙上官诗颜在作怪,她心中暗骂:“死老虎别碰我!”郭晋优急忙捡起来。
虎王见状,愤怒地说:“杀了他,夺下那灵魂之刃!”原来程天尘在书信中说了“滴血认主”的谎言,为的是借虎王之手报那烫手的羞辱。
一群虎人得了虎王命令,皆手持大刀,杀向郭晋优,刀刀都劈其头而来,令他毫无还手的机会。眼看十几把大刀就要将他剁成肉酱了,只见黑光一闪,腐朽与死亡的气息立马笼罩着虎王殿,十几个虎人兵似乎收到某种威压,无不顿时跪倒在地,七窍流血而亡。
原来这次是黑炭在作怪,它挣脱了主人的怀抱,顿时剧烈生长,身形变得比老虎还大。令虎人驯兽师驯化的老虎都闻风丧胆,挣断铁链逃命去了。
虎王由大怒转为大惊,不由自主的说:“猫……好可怕的猫,快灭了它,别让它靠近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