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相框,周边由金色的条纹勾勒出细小而精致的花纹。镜框中有张完全不同于外表装饰那么艳丽繁华的泛着黄色的照片,照片的一角有被灼烧的痕迹,浅浅的黑,深深的伤。显然是存在的年代已久,显然是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照片上有个浅笑的女子,女子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额头上斜梳着过眉的刘海,其中有几根发丝被过往的风吹散。迷了双眼……的是镜中人还是我们这些看着镜的人。
“你妈妈是个温柔的似水的女子,她的胸怀甚至比男人还要宽阔。她总是容忍我许多,能让我可以在自己的理想上一展宏图。她很爱笑,她的笑永远那么让人安心,好像只要拥有了她的笑就能不畏惧任何艰难。她总爱笑着对我说:‘啸龙,如果我老了,你可不要丢下我去找小老婆哦!’虽然她的容貌不是数一数二的美女,但是没有人可以比拟她与生俱来的气质美。她的魅力是不能跟那些庸脂俗粉比较的,她啊,可以轻易捕获年轻气盛的少年心……”记得老头在说这些话时,嘴角轻轻上扯,似是在谈起自己欣赏的人才,眼里的柔情更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网住了我年少轻狂的心。那时我12岁,正式被誉为“青龙帮少小姐”,青龙帮的下任继承人。
我对我的母亲只有一个名字和一张照片的记忆。我知道她有个好听的名字——依雪儿。我知道那张泛着旧黄色照片中的人就是她。我还知道,老头很爱她,爱她爱到她已经离开12年了还依旧守着那份对她的情意,对她的承诺。
12年前的记忆按说应该多多少少残留一些只言片语和残损的景象,但是自我6岁那年发生意外之后,关于6岁之前的事情我都记不得多少了。确切来说我只记得两个名字,伊伊,雪儿。一个是她经常叫我的名字,一个是老头经常叫她的名字。当然这些都是老头在多年后告诉我的,当时他还手捧着红色的相框喃喃自语:“听到没?我们的女儿把什么都忘了,可唯独没有把你给她的名字忘掉,也没把我爱的你忘掉。你该知足了……”
“妈妈,我们是该放老爹自由了,对吧?他这些年的苦你都看到了吧,他该还的债已经还够了。所以,我们放他自由吧!……我就知道,妈妈您一定不忍心看着他再如此孤单对吗?您还是像12年前那样爱他吧,不然也不会为了他而……哎,您也是个爱情的牺牲品啊!”
对着相框里的女人微微苦笑。上面这番话算是作为他们这段生死恋的终结评语吧!这场怨念已经苦了太多人,太长时间了。
“啊——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哦!”翻过身,朝着头顶的露天窗户大喊一声。苦笑在唇角蔓延……
……
妈妈,你真的甘心就这样离开吗?
妈妈,你真的忍心丢下我独自离去吗?
妈妈,你怎么可以这样绝情?!
妈妈,我好恨你!
妈妈,我想你了,想得无力呼吸,我去找你好吗?只要不呼吸就可以见到你了吧!
妈妈,我好难受,但是这样就离你跟近一步了对吗?
妈妈,爸爸他好坏,他不让伊伊去找你。
呜呜,妈妈,我见不到你了,爸爸说如果我去见你他就再也不理伊伊了,他就再也不让伊伊去见外公外婆了,伊伊就会再也听不到外婆讲妈妈小时候的故事了。可是,伊伊想听,想知道关于妈妈的所有事情。所以,请妈妈等等我好吗?伊伊一定会再去找你的,妈妈要等伊伊哦!我们拉钩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
“唔啊——”怎么睡过去了?刚才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女孩在哭,哭着找妈妈,还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啊——我是不是最近神经绷得过紧,有点错乱了?哎……
甩甩仍有些混沌的脑袋,在太阳穴处狠狠的敲了几下,总算有种还活着的感觉。晃悠悠的从床上走下来,在衣橱里挑了件白色的睡衣,对着衣橱旁边的镜子比划了几下。
嗯,就这件了。好不容易回趟家,要好好享受一下。首先当然是洗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啦!其次嘛……怎么舒服怎么玩呗!
唱着小调,悠哉游哉的推开房门往隔壁走。却在抬头时一眼看到浴室门边站着的一个身影,纤细的无骨的身影。白色的上衣配着白色的长裙,黑色的发丝被高高挽起用一根浅蓝色的发带固定。手上似乎拿着什么,藏在身前。
“阿兰?!”禁不住高呼一声,在那身影还没完全转过来前人已冲到了她的怀里。熟悉的温度瞬时覆盖全身。
头顶传来一阵嗤笑和温柔的呵斥:“傻丫头!怎么还冒冒失失的!就凭这个样子是怎么熬过这两个月的?你同学和老师没有笑话你吗?”
“切,他们敢!我是谁啊!青龙帮少小姐,未来黑帮的领军人物!”颇为不满的反驳回去,语调却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话音刚落头上立时一阵酥麻袭来。腾出双手捂住被敲痛的脑袋,撇嘴道:“阿兰就会来这招,老掉牙了!嘿嘿!”呲牙咧嘴的说完就往浴室里冲,我可不想再来一下啊。
“臭丫头,跑路的功夫可是一点没退步啊!……喂,睡衣都不要了吗?”
不理会门外阿兰“气急败坏”的怒吼,背斜靠在浴室的房门上,嘴角洋溢着愉悦的笑。——回家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