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个远房的姑妈告诉我,我的出生是一种…误差。为什么这么说呢?下面我慢慢地告诉你。
我们一家生活在一个十分偏僻的小镇,也可以叫做小村—它的名字叫田村,正如其名,这里的村民当年都为耕地为生,也常听闻我爸爸当年是村里最聪明能干的年轻人,力大如牛,他可以不分昼夜地在田地里耕耘,精力充沛。其实也还是我长大以后,我才了解到,爸爸年轻的时候在地方还算是个有知识的知青,在家务农的同时以优异的成绩升到高中(当时大部分年轻人在家务农,基本上都是小学就辍学了,甚至有些小学也没读成),但是就在高二那一年,祖母体弱多病,爷爷岁数也渐大,爱酗酒,家庭环境日益衰落,饥寒交迫,再也拿不出钱出来供爸爸读书了,而且爸爸是家中的老大,自然照顾几个弟妹的重担就都放在爸爸身上了,就这样,爸爸的学校生涯到高二为止,就全副精力放在抚养家中二老与弟妹上了。爸爸视弟妹为珍宝,宁愿自己少吃点,也都愿意把本来就很少的食物留给弟妹们,所以看回以前爸爸年轻时候的照片,都是骨瘦如柴,满脸尘土的模样,虽然如此,也难以遮盖爸爸英俊的五官,村里的爷爷奶奶们都说,爸爸当年可是小镇上最帅的小伙子,这个我从旧时的照片也就能得知了。也是因为舅舅姑姑们自幼受到爸爸的呵护照顾,成年成家后,在如今,都十分尊重爸爸,对爸爸如长辈般关怀,有什么好的东西都不会忘了爸爸,过时过节,不管多忙多远,都愿意携同家人回来看望爸爸。也因此,每逢过节,家里都如超市般热闹沸腾。
随着爸爸辛勤耕作,弟妹渐长大懂事,也可以为这个大家庭做点事情,家里的环境日渐起色,温饱也就解决了。就在爸爸25岁那年成家了,生了四个女孩,也就是我的四个姐姐,而她们的妈妈在最年幼的姐姐两三岁的时候因为一场可怕的癌症—白血病而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无疑这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抑或是来个这个世界上姗姗学步的宝宝来说,都是一个非常非常大的沉重的打击,厄运降临的时候,是没有预告的,地球一样地公转,四季一样地轮回,而最亲密的人,却偷偷离我们远去……在我长大以后,偶尔都会听大姐姐说起大妈的往事,还有摆放在铺满尘埃的旧式相本里也有模糊的大妈的身影,一个穿着白色朴素并整洁的衬衫,穿着7分宽脚的灰黑麻裤,双手是握着垂在大腿处的,中分的头发后尾扎着一个圆圆的发髻,微笑地站在以前老屋的后院,旁边站着3个小女孩,她们分别是我那3个姐姐(四姐姐那年估计还没有出世),在我脑海里,大妈的形象是贤淑,端庄,心胸开阔的旧式妇女。对于大妈的形象,记忆的碎片零零散散,堆砌起来就是这些了。
过了没多久,爸爸逐渐意识在家里缺个女人是无法完整的,而且自己劳作在外,家里没个人料理家务和照顾还未成人的几个孩子根本无法生活下去,于是,我的妈妈就进门了,妈妈一进门很快就有喜了,这个喜事并没有给这个家带来太多的扭转,因为姐姐们还处于一个年轻叛逆的年龄,她们在刚逝去最亲爱的妈妈的时候,还没有足够宽广的心胸与准备去接受一个新来的女人,也许她会替代妈妈的位置,而这到现在为止,事实证明也是不可能的。爸爸非常渴望妈妈怀的是男孩,中国的重男轻女现象在旧时代尤为严重,因此在五六个月的时候,爸爸就带上妈妈去了神婆那里卜算孩子的性别,还上了医院做当时技术还比较落后的B超,当然了,不管是神婆的妙算还是医院B超的推测,都说妈妈怀的是男孩,这该让爸爸多么地欣喜啊,终于有个男丁了。然而…十月怀胎,这份欣喜到了最后的一刻,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因为不适应这个冷漠的世界而哇哇大哭,我是多么愿意,我是个男孩啊,可是,我是个女孩,一个生来就敏感、怯懦的女孩,哭啼成为我整个童年的标志。我想当时的爸爸可谓是如蓬头一击般失望,盼了十个月的大胖儿子,竟然变成了一个瘦弱的女婴。但是事实是无法改变的,不管姐姐们有多么不欢迎我妈妈的到来,不管我的爸爸的愿望无法兑现,也不管我是有多么不愿意来到这个世界,我,还是与这个世界有了交点,活下来了,因为大家对这个小孩子的出生不带有好感,更别提被关注了,爷爷就随意给我取了一个名字--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