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袭来,寒风呼啸,大雪飞扬。
村子里大部分的人都在村议事堂为大师和这些武士的到来而庆祝,除了几个值班的武士,洗浴后的武士们大多也放得下身份和这些村民同堂欢饮,吃食无非就是鸡鸭鱼肉,稍显特殊的算是村民前几天在灌木丛里抓到的条条猪,肉质鲜嫩滑口,回味无穷,喝的酒虽然也不是什么美酒佳酿,但胜在味道纯。不管这酒菜怎么样,这些武士在几天劳累之后,现在无疑是特别放松愉悦的。
而颜温城就没这么幸运了,在别人高高兴兴的时候,他却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雪地里。风带着恶意的寒冷刺进他的肌肤,大雪纷纷扬扬想将他埋葬,他那单薄的身影,看起来就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
虽然他的身子在瑟瑟发抖,但是最让他感到难过的不是这无情的风和这多情的雪。他想自己的父母亲,他发现自己是多么脆弱,离开父母亲,自己就成了这样一个一无是处,处处受人摆布的家伙。他无力帮父亲,甚至和父亲一起战斗的机会自己都争取不到;他帮不了秀香阿姨;他让琼枝一个人流浪;而现在,别人一句话,他就得在这里挨饿受冷。
他已经预想到自己不久后当侍童的生活了,他觉得他光想想都是悲哀。
一个雪球毫无征兆地砸到了颜温城的身上,“耶,砸中了,大哥哥好笨,躲都不会躲。不,大哥哥不笨,是心悦太聪明。”
颜温城本来心情很低沉烦躁,一下子被她的“大哥哥不笨,是心悦太聪明。”逗开心了。
他转过头来,看着这红衣兽帽的小女孩:“心悦,为什么砸到大哥哥就是聪明啊?”
“因为大哥哥在那里,我能砸到,就是聪明啊。”小女孩嘟着嘴说道。
“聪明原来这么简单。”颜温城笑着对小女孩说着。
“嘿嘿,大哥哥为什么一个人站在这里,不冷吗?是不是太穷没衣服穿啊?我可以借你的,我爸爸走了,家里还有好多他的衣服,妈妈天天说要把它们给烧了,可是总是拿出来翻着爸爸的衣服看。哦,不对啊,大哥哥白天那件银白色的衣服呢?很漂亮呢?我很喜欢。”
“哥哥不冷,哥哥在这里站岗,守卫心悦和她的妈妈还有村子里的人。”颜温城一脸正经地说着。
小女孩脸上都散发着光“大哥哥好伟大,就跟爸爸一样,听妈妈讲,爸爸几年前和人走的时候,也说他要学一身本事,回来保护我和妈妈还有村子里的人。”
“心悦爸爸和谁走了?”
“一个很厉害的人,身高五米,长了两个脑袋,拿着一个很大很大的铁锤,一锤就能把一座山锤塌。”心悦一脸崇拜得说着,说到很大的时候,还用手不断比划着有多大。
颜温城身体微微抖动着,说着:“那肯定不是人,是一个天神。”
“对对对,我也这样觉得。哎,大哥哥,你不是说不冷吗?你怎么在抖啊?”小女孩一脸疑惑。“大哥哥,你等等。”说完,转身就走了。
过了没多久,小女孩抱了件棉袄大衣跑来了,二话不说就给他披上了。“这样大哥哥就不抖了。”
颜温城很想拒绝,袭大师这种脾气古怪的小老头,要是看到他这样,又不知道会拿他怎么着,但是他更不想拒绝这个可爱的小女孩。等她走了,再取下来吧,他心里这样想着。
他们两个又谈了一会,开始有村民吃完了饭,从议事堂出来了。小心悦赶紧说道:“大哥哥,我走了,我妈妈在那里帮忙做事也快出来了,她要是看到我一个人大晚上出来,一定非打死我不可。”
小女孩走了,颜温城心里暖洋洋的,一定要变强,保护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
当他想到要把他身上的棉袄脱下来的时候,忽然闻到什么东西烧着了的味道。他低头一看,那棉袄正烧起来。“不。”他大吼一声。远处两个值班的武士都不由得看了他一眼。他把衣服脱下,嘴里大声地说着:“我不穿了,不穿了,你别烧了,别烧了。”然而衣服依旧燃个不停。他扑在地上,用雪覆盖,没用;他弄化了一部分雪,用水浇,然而衣服还是燃个不停,最后烧得只剩下了黑灰。
他瘫坐在雪上,望着那一堆黑灰,不知道明天怎么跟心悦说。心里很乱又像很空,似乎在想什么,然而却是什么都没在想,就这样迷茫地呆坐在雪地上好久。起初还能听到远处村议事堂里传来的声音,渐渐地这声音弱了,他最后听到的一个声音是一个村民路过他的时候打了个喷嚏,说道:“这鬼天气,怎么一下子又冷了这么多。”
当颜温城迷迷糊糊,混混沌沌想了良久之后,他终于决定以后一定要学会听话,在他还没有本事的那一天,一定要学会听话,一定要学会听话,一定要学会听话。他一连告诉自己很多遍。
当他没有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时候,他忽然感觉自己冷极了,他屁股下被他的体温融化的雪水,已经结了冰,头发很硬,都冻了起来。他双手抱胸,不停地颤抖着。远远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似乎有人在看着他。
不知是天气原因,亦或是人为原因,这温度持续不断地下降着。雪把他覆盖成了雪人,他冷得都没有力气去打理了,任由雪花飘落覆盖。
他感觉他冷到他的血液都要结冰了。
这时,两个村里守卫队的队员拖着沉重的步伐在雪地里艰难地训着夜,“这天怎么这么冷,往年也没有这么冷过啊。赶紧巡查完回屋子里待着。”两人路过广场的时候,看到了那场中的一个人形雪球。其中一人说道:“这人不会还在那吧。”
“好像是还在,已经一动不动了,我们要不要去把他弄到屋子里去暖暖啊,说不定还能缓过来。”另外一个人看不下去这事,这样说道。
“最好还是别要,这是大师说的话,你敢质疑大师?而且估计他已经冻死了,我们好心能做的就是明天早上找人把他埋了。”
“哎,小小年纪,怎么就得罪了大师,死都死得这么惨。”另一个人摇了摇头。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踩着脚印离开了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