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却是无人回应，只有那个吟诵着佛偈的声音还在继续。
桐霜转过头，看着寒蝉寺内的风景。她慢慢回想起自己在仙界度过的两千年。
宛如一场梦境。
她闭上眼，默默地感受着吹来的冷风。
凤烟说，她的降生，是天意。
“你觉得，何为无常？”一个空灵的声音问她。
桐霜愣了一下，回答道:“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
那个声音又问:“你认为凤烟的话如何？”
桐霜有点愣，她不懂这个问题的用意何在。
那个声音的主人笑了说：“人生而不同。任何人的降生都是天意所为。”
桐霜不语。
她还是不懂。
良久的沉默。
风吹过，带起了桐霜的长发
她想问一个问题。
“佛如何看待慈悲？”
那个声音怔愣了一下，说:
“常行于慈心，去除怨恨想;大悲感众生，悲惜化泪雨。修行大喜心，同已所得法;拥护以道意，乃应菩萨行。”
空气中带着木鱼的回声。
桐霜了然。却不完全赞同。
她不会怜悯恶人。
半晌，那个声音问她：“你还有什么要问？”
桐霜笑，问道：“那在你看来，痛苦何来？”
那个声音依旧淡然：“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林中，心不动则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则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桐霜的笑容扩大。
那个声音又说：“来时欢喜去时悲，空到世间走一回。不如不走这一回，也无欢喜也无悲。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雾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桐霜的笑容僵住。
她问：“你又爱过人吗？”
又是一阵沉默。
好一会儿，那个声音才再次响起，却只是念了一句佛偈。
“自恐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怕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这是这世间如何能有双全法，修佛一道，不负如来，便只能负卿。
桐霜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异样情绪，“佳人已逝？”
那个声音又恢复了淡然。
他说：“是。”
“那你爱过她吗？”纠结了很长时间，桐霜才问出这一句。
那个声音没有回答她。
爱过吗？谁知道呢。
那个声音叹了口气。
突然，桐霜身后的的门开了，桐霜回头，看到了坐在桌案边的男子。
墨发如瀑，俊逸若仙。
这是桐霜第二次看到这么好看的人。
第一次是……闫致。
她躬身，“万法禅师。”
万法抬头，眼神平静无波，“懂了吗？”
桐霜说：“似懂非懂。”
听了桐霜这话，万法勾了勾唇角。
“你会懂的。”万法起身，走到桐霜的身旁，拿走了她手中的信封，“你以后会懂的。”
一语成谶，百年后的桐霜明白了他们此时的对话。这是，那时的天地间，再也没有了桐霜。
万法看了看太阳照射下的日晷，对桐霜说：“时间到了。”
桐霜微笑，继而向万法点了点头，转身踏入了林径。
万法看着桐霜的背影消失在林径中。他打开了手里的信，信纸上面只写了三个字。
“何时归？”
万法笑笑，抬头望天。
永不归。
眼睛里波涛汹涌，早已不复往日的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