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秦萍对韩风平有没有过往情史没有芥蒂,但是她在乎的是他是不是一个滥情的人。如果真如Tommy所说,他是一个习惯玩弄女性的家伙的话,秦萍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自处。他应该不是那么恶劣的人。她这样说服自己。但是,心里仍然会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说,如果真的如Tommy所说的那样呢?至少,Tommy从来没有欺骗过自己,秦萍相信这一次也不会是欺骗。这件事情,至少有一个影子,Tommy不会没有根据的乱说。那么,是不是应该问一问韩风平真实情况呢?他会实话实说吗?真的实话实说的话,后果不是自己能够接受的怎么办?现在如此的幸福,哪怕就是镜花水月,秦萍也想多贪恋一刻。继续做一只鸵鸟吗?纠结的想法在她的脑海中盘旋不去,以至于这一下午她都没干成什么事情。
实际上虽然秦萍在生活中是一个干练的人,可是在感情上,她却常常喜欢逃避问题。和胡澜结婚的时候是这样,和王子安相处的时候也是这样。可是现在她却觉得不能逃避这件事情,因为这段感情给她带来的幸福太巨大了,容不下有一点点的瑕疵和不纯粹。所以,这一次,她要直接问询他,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下班的时候,她约韩风平去‘回忆往事’吃饭。韩风平就让司机回去了,直接坐秦萍的车一起走。
点好菜以后,秦萍问他:“风平,你以前在其他地方有结过婚吗?”“怎么了?突然问起这个问题?”韩风平有一点意外。
“我想知道以后会不会还有一个‘前妻’突然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秦萍有点底气不足。他看着她,突然就笑了,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放心吧,你是我第一个也会是唯一一个妻子。”
秦萍看着他,感觉着他的指拂过鼻尖的感觉,有点小幸福,但是还是白着脸,问:“那你,有过很要好的女朋友吗?很多吗?”韩风平突然定定的看着她,仿佛她的问题十分重大,慢慢的说:“你真想知道吗?”秦萍白了脸,坚定地点点头。
“可能会破坏我们的感情,你也想知道?”韩风平绷直了脸,一脸凝重。秦萍突然喘不上气,但还是说:“是。”
他把筷子一搁,站起来看向窗外,声音干涩:“我在上海的时候,名声很不堪。我和很多女人交往,大部分只是玩她们,没有动过任何感情。我动情的对象不多,直到遇见你,我才想要有个家,稳定下来。我就是大部分女人认为的——包括我姐都这么想——的渣男。现在,你要怎么办?是为了我的身价留下来,还是毅然-离开?”
是为了我的身价留下来,还是毅然离开?这句话就像巨锤一样狠狠打在秦萍胸口。他说他就是个渣男,如果秦萍留下来就是冲着他的钱,否则她就该和他断绝关系。这就把一切都堵死了,秦萍连站起来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但是她还是听见自己用微弱的声音说:“我从来就没有想过你的钱,你这个混蛋,你要想分手,我们就分手。就算我再爱你,也不会把自己的尊严送给你去踩。”说完,她就踉跄离开了。
开着车,她失声痛哭,她不能回家,不能给妈妈带去这个坏消息。所以她打算先去一个没人的地方痛哭一场。开着车,她兜兜转转,觉得这个城市真小,连给她独自哭泣的地方都找不出来,最后她只有把车停在公司不远的公园中,坐在车里痛哭流涕。是因为这段感情的结束,还是因为被韩风平鄙视的狼狈,她已经无从分辨。这一刻,她才能体会到,简爱在身家远距的爱情中的那种痛苦,也无比渴望自己能像简爱那样幸运,有机会能逆袭爱人。但是这一切不过是痴心妄想而已。
也不知哭了多久,她终于停止了哭泣,努力思考自己的处境。最后她下定了一个决心,于是打电话约胡澜见面。电话那头,胡澜很平静,比之前任何时候都平静。两个人在一个市中心的茶社见面了。
秦萍见到他时,胡澜已经不再是以前那副俗气的打扮了,穿着极为简单顺眼。坐下来,他点了一壶秦萍爱喝的普洱,问她:“是什么事情?”秦萍说:“有两件事,一是我最近就要离开本市,君安能不能在你那里常住几年?”
胡澜问:“怎么,他不接受君安?”“不是,”秦萍苦笑道:“我和他分手了,打算出去散心几年,可能就在外地找个工作了。”胡澜没有意外的奥了一声,说:“没问题,你,没事吧?”秦萍看出他的担心说:“没事,我不会寻短见的,只是想出去散散心。”“那另一件事情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你爸妈对吧?”胡澜问。
“是,”秦萍说:“我不放心爸妈,麻烦你有时间替我多照看他们。”胡澜思考半响,点了一支烟,狠抽几口说:“你说,早几年你这个样子,我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我们那会儿,你一直都太要强,让我觉得我自己就是一个除了钱,对你没啥用的男人,要不然我们也不会这样。”
秦萍摆摆手,阻止他继续说,道:“胡澜,我不想再提以前的事情。其实,我不后悔我人生中的每一阶段,没有那些过往,我遇不着他。虽然我和他结果并不好,但是,能遇到他,确实是我这辈子最好的事情。不说了,谢谢你帮助了。”说完,她转身就离开了。胡澜伸出手想拉住她,却只在空空的手里嗅到一缕独属于她的香气。
秦萍离开后,胡澜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回忆着曾经的两个人的过往。他对秦萍有过迷恋,所以当时为了追求她花样百出,挖空心思。包括使计让她的前男友离开了她,包括踹了自己当时的女友,包括伪装成和她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伤情直到最后娶了她。可是娶了她之后,他发现她太理性,太会控制自己的情感,让他觉得生活没了滋味,所以他不停出轨,一次次测试她的底线。他很希望她有一天能对他说:“不要再伤害我对你的爱了。”可是什么都没有,直到离婚,她都没说过一句服软的话,没有伤过一次心。最后他终于意识到:她不爱他。这个事实让他发疯。报应,这就是他当初卑鄙做派的报应。普洱茶冷了,又涩又苦,恰如他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