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溪刚离开镇国公府,走到巷子口,司陌休就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还做了一个自认为很迷人,实则很风骚的姿势。
左溪撩起帘子布看着他,二人对视了一会儿,左溪知道他不会轻易离开,也不再耽误,吩咐人继续前行。
司陌休看着左溪没理他,撇撇嘴,自顾自的跟着马车走。
流萤看司陌休已经跟了很长的路,便对左溪道:“小姐,司公子一直在跟着。”
左溪撩起帘子向后看了一眼,司陌休注意到马车上有人看他,冲着左溪咧嘴傻笑。左溪放下帘子道:“不要管他。”
“可是他一直跟着,也不太好。”流萤道。流萤咬咬嘴唇,看着左溪道:“小姐,男女七岁不同席,他一直跟着,看在有心人眼里,影响不好。老夫人刚答应小姐出来,若是这事传到老夫人耳中,只怕以后就出不来了。”
左溪叹道:“我知道,可是他堵在这里我能有什么办法。赶他走,他只会变本加厉的胡搅蛮缠,到时候更麻烦。而且,我们也打不过他。”
流剑皱眉道:“怎么会,我和小姐你自小练武,再加上这四个护卫,怎么会打不过他一人。”
左溪道:“不然你去试试,且不论你打不打得过他,还有暗中保护她的人呢。”
“暗中保护他的人?”流剑探头看了一圈,道“没见呀!”
左溪笑道:“你连暗中保护她的人都找不到在哪,还想要教训他?”左溪叹了一口气道:“我们还是太弱了,哥哥们在家的时候,他们一个人就可以清除外面盯梢的人。”
流剑握拳道:“奴婢会好好练武。”向外看了一眼,“一定会把他打趴下。”
司陌休忽然间觉得后背有些凉。
左溪他们没有从清风阁正门进,而是把马车停到了隔壁街那座宅子前,左溪没有搭理司陌休,带着几个丫鬟进去了,把司陌休关在了门外。
司陌休站在外面,马车旁的护卫们,想笑不敢笑,纷纷左看右看,不停地抖着肩膀。
司陌休不理他们,使起轻功,一跃,跳到了院子里。拿出别在腰上的扇子,打开,大摇大摆的在院子里闲逛,像在自己家一样。
左溪把她画的款式和花样拿给三位制衣师傅和绣娘们看,并且他们一起讨论了很久,添添加加,删删减减,最终确定了四个基本款,并且整理了很多的花样,并决定每月推出一个花样,一种款式。
左溪还要和李掌柜讨论一下绣娘和制衣师傅等人的待遇,可是不见李掌柜。
左溪想去铺子里看一下,走在走廊,看到司陌休在院子里和李掌柜讲话,不用说,左溪知道,这家伙一定是翻墙进来的。
左溪正要开口,却看到司陌休不知是说了什么,让李掌柜连连点头。而司陌休也不像平常那样,总是缺根弦儿似的。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左溪还没有见过。整个人显得像个备受教养的世家公子,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简直判若两人。
这种姿态,左溪在赵朝流身上见过。但司陌休又与赵朝流不同,赵朝流有一种装出来的成熟,处处显得很僵硬,不协调。自然,与他年龄小有关。
司陌休的成熟是从骨子里发出来的,自然而然,不加修饰。再加上他那上等的相貌,挺拔的身材,无端会让人生出好感。只是不知道,在他十岁时,像不像赵朝流一样尽力地绷着脸装成熟。
李掌柜看到左溪,便对司陌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二人来到左溪面前,李掌柜屈膝行礼,而司陌休对着左溪眨了眨眼,又恢复到之前缺弦儿少年的状态。让左溪觉得刚刚看到的是幻象。
李掌柜很高兴的对左溪说道:“大小姐,这位司公子是做布匹生意的,他们家打算在怡城开分店,司公子先来看看。”
李掌柜上前小声地说:“奴婢曾看到过司公子进出古玉轩,掌柜的还亲自送出来,想必也是个大户。我们虽然不缺布料供应,但还是多多益善。”
左溪没听说司家还经营布匹,看了司陌休一眼,他还是那副样子,左溪便对李掌柜道:“李掌柜我们进去吧,我想和你谈谈铺子的事。”
李掌柜点头,在前面领路。
司陌休走到左溪身边,左溪问道:“司家经营布匹生意?”
司陌休道:“没啊。”
左溪看着他道:“那你……”
司陌休打开扇子,道:“她非要相信,我有什么办法。”
左溪心道:“果然,温文尔雅什么的,都是幻象。”
左溪和李掌柜决定伙计们的工钱不变,还是每人每月一两。
绣娘们签了卖身契后,每人每月一两的死工资,根据绣活的多少,绣的多的,拿的多;绣的少的,拿的少。再把绣活分上等级,一至六级,一等绣活用时一月以上,一两银;二等绣活用时半月以上,五钱银;三等绣活用时十天以上,三钱银;四等绣活用时五天以上,一钱银;五等绣活用时一天以上,五百文;六等绣活一天之内可以完成好几件,视情况分为每件二十到二百文。
至于制衣师傅,每人每年三十两。若是能想出新的款式和花样,并被采用的,每种二两。
左溪吩咐完后,便出来了。
司陌休道:“你真聪明,用这种方法激励他们。我回去就要他们也这样做,卖出东西的伙计有奖励,卖不出的,就去喝西北风吧!”
左溪笑而不语,这是前世常见的,她只是把他用在了这里。
司陌休看着左溪,这个女孩虽然长的很漂亮,但也不至于美艳到不可方物的地步,也不是天上地下独一份儿。可不知道为什么,只接触了短短的时间,他就不可抑制的不想离开她。为此,他夜翻镇国公府的墙,派人守在镇国公府前等着她出来,甚至自己去蹲点。
清明节前,李大掌柜就回去了。而他,为了再见左溪一面,一只守在这里不肯走。安京的父亲已经下了最后的通碟,他也已经见了左溪,没有理由再留下了。
左溪觉得很奇怪,这位爷平常不停地说话,这会儿子怎么这么安静。左溪想跟他说话,又怕他说起来没有个停的,被人看到不好,也就作罢。
司陌休一直在看左溪,见到左溪欲言又止,有些淡淡的失望。他摸摸自己胸前的位置,那里放着象征着他身份的玉佩。凭此,不仅可以在古玉轩支取现银,还可以得到不威胁到古玉轩安危的消息。
司陌休道:“我要回安京了。”
左溪有些猝不及防,半天,道了声,“哦,那个,一路顺风。”
司陌休道:“你吞吞吐吐的,舍不得我走吗?”
左溪不知为什么,脸一下子红了。
司陌休眼睛亮了一下,兴奋的道:“真的呀!”
左溪闭上眼睛,长舒了一口气,道:“司公子,慢走不送。”
司陌休开怀大笑了两声,见左溪要恼羞成怒了,忙尽力闭上嘴,只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显得有些扭曲。
两人相顾无言了一会儿。
司陌休从怀里拿出玉佩对左溪道:“这块玉佩是古玉轩少东家身份象征,凭它可以拿古玉轩所有的东西,包括你想的那个。”说着,把玉佩递给了左溪道:“给你。”
左溪向后退了一步道:“我不能要,太贵重了。”
司陌休把玉佩扔到左溪怀里道:“不要就扔了。”说着转身就离开。
左溪叫道,“你给了我,你怎么办?”
司陌休听了这句话,转身道:“他们若是连少东家的脸都不认得,要他们还有什么用。再说了,我不可能抱着少东家的身份过一辈子,而且……”司陌休看着左溪笑而不语。
随后转身,摆了摆手,离开。
左溪明白司陌休没说完的话,而且我们都是有野心的人,所以,他不一定把古玉轩放在眼里。
司陌休没有回古玉轩,他直接在巷口坐上了马车,离开了怡城。他没有回头看怡城一眼,就算他曾经为了这里的某个人逗留过一段时间。可他和她都是同一种人,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也明白自己所处的境况。
司陌休靠在马车内的榻上,闭上眼想着,他现在连自己想做什么事都不能做主,又有什么资格想其他的呢?
左溪是什么人,什么身份,他自己是什么人,什么身份。司陌休自嘲的笑了一声,也不知道那个玉佩能不能帮得上她的忙。
左溪拿着玉佩后一直想着司陌休,出了好几次神,被流萤流剑喊了好几次,迷迷糊糊的回了府。左溪打起精神,决定不去想他,自己顺一顺铺子的事。
“五六天之后,人形模特和架子才能做好……他为什么要把玉佩给我……”
“不是,是模特,对模特,还有新衣服,四件,做好样品也至少需要六天,店铺要改,他回家不会有什么危险吧,也不知道司家是个什么情况,司家,不是,店铺,店铺要改,需要时间,他要多长时间才能回到家,不会有江湖上的杀手吧!可他的暗卫功夫也不错……”
左溪深吸一口气。
“店铺要改,要先停业几天,可内部怎么设置呢,是先全变完,还是改变一部分。”左溪敲敲桌子,想着“他现在在干嘛呢,走了吗?要不给她送几个护卫?呸,为什么要给他送护卫,说不定,还要他保护这些护卫呢。哼,怎么可能,镇国公府的护卫,还比不上他一个商人不成。可能,还真比不上。”
左溪叹了口气,彻底放弃了,决定什么都不想,看着窗外的青天,把自己放空……
过了好一会儿,一只鸟飞过天空,拉回了左溪的神思。左溪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一直在摩挲着玉佩。她咬了咬唇,抓起玉佩就要扔到地下,又怕一下子就摔碎了。'左溪告诉自己,只是因为这玉佩对自己有用,看到了对面的床铺,把玉佩狠狠地砸在床上。
自己赌气般的坐回榻上,把脸扭到一边,可是眼睛却控制不住,一直往床上瞥。
最后,左溪慢慢地挪到床边,撇撇嘴,把玉佩拿了起来,随便丢在梳妆盒里。觉得不太合适,拿起来放在了荷包里。又觉得梳妆盒不安全,想了一下,把它放在了床头的暗格里。又在屋里走了几步,这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