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儿有些是王本一听闻师傅那老头所讲,有些是自己结合二世经验所得出的结论,无论如何,那些都是上面阶层才能接触到的事情,与他干系不大。
但是他没想到,就在门派迁进福地后的没几天,‘天宝居’的一把手、领头人、开山鼻祖天宝居士,也就是现在‘珏泉玉溪’名义上的三大外院大长老之一,派人传下话来。
让王本一整理一下行囊,然后跟随‘百宝门’的童汉光师兄、‘青衣门’下薇清青师妹,带领‘花家’世俗中的几名仆役,一同驻扎进‘道无涯’城中新开的‘百宝阁’内。
刚呼吸没几天的福地灵气,就被一脚踹了出来,做些外院杂役弟子干的琐碎杂事,实在让人着恼。
本来嘛,这些都不算事儿,‘天宝居’立派没多久规模太小,弟子门人数来数去也就四个手指头,其作为未来掌门人培养的大湿兄司马本德不可能出马,师姐顾况云,乃是师祖唯一宝贝千金疼惜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让她来干这些,最后一个师伯新收的小师弟………..才刚刚蒙学。
数来数去,王本一安慰自己道:舍我其谁乎?
但,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是三个人出山,另外两个****的狗男女,就可以天天闭馆后勾搭一气,直接飞回福地内歇息,第二天天大亮后才飞回,而他就得老老实实待在阁楼里看馆子?
把话传讯给师傅,问之:弟子是非,弟子非子,弟子不当人子乎?
意思很简单,就是抱怨加埋怨:弟子很他娘的委屈,同样是做弟子的,咋就有那么大的差距呢,弟子可以说一声抱歉然后不干吗?
师傅天一居士岁数不小,这时候动作倒是很麻溜,讯息刚传回去没多久,就有消息回他:弟子乎?
也是个****的,****的师傅一如往常耍无赖,连个安慰都不给,得到回讯时王本一真想立马施展终极法门|“乾坤挪移大法”,嗖的一下跑回师傅****的跟前,‘劈啪啦’地给一顿狠的。
闲话扯得有些远。
除开以上话题,王本一最近很是烦恼。
修真四大境界: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根据不同阶段时内在发生的不同变化细分为每个境界三个阶段,共一十二阶段:筑基、开光、融合;胎动、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洞虚、大乘、渡劫.
跟随师傅修炼了十来年,王本一竟然还在筑基期晃荡,这实在是有些让人难以置信。
虽说天宝居开派没多久,修炼资源没多少可供给弟子的,而且门中道法尤其注重根基锤炼,是以弟子修炼速度慢一点很正常,但……….
但王本一的修炼速度也太慢了吧。
平常修士,百日筑基三年开光十年融合成功,一朝脱变自此跃进修真界真正的求道大门,不用再受寿命、病痛困扰。
天宝居门下自老祖天宝居士起,因修炼功夫与平常门派的偏重性不同,大多都花了几年时间来筑基,但这几年时间,绝对没超过‘五’数,是以王本一的修炼进度,就有些,特别显眼了。
显眼到,就连元婴期的老祖都发下话来,有什么困难的只管说………..
是以王本一被踹出福地,他是一点儿意外都没有,有的只是难以言明的苦恼,还有一嘴的苦涩。
说起来,王本一之所以修炼进度这么迟缓也是有原因的,但这个原因却止于太过玄幻,而说不清道不明。
曾经亚圣庄周曾对人言,他做过一场梦,梦中的他化作一只栩栩如生的胡蝶,梦醒后又复化身为庄周,这个梦太过真实,以至于亚圣也有了疑惑: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
十年前,还是懵懵懂懂赤子幼童的王本一,每回夜深入睡时,就会做起相同的梦。
梦中的他不再是王本一,而是叫做王一本这个被梦中父亲寄语厚望的名字。
梦中的他生活在一座被灯红酒绿、钢筋水泥、恼人雾霾所包围的超大城市中,生于斯长于斯也长埋于厮。
这个做了十年的梦,梦里他跳跃式的生长,经历过出生、学习、丧亲、工作、结婚,最后死与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
随着王一本在梦中的去世,这个困扰了他十来年的梦境终于消散于无形,但昨日里修真界的王本一同学,怀着希望重新认认真真的打坐修炼了一回,他又无比沮丧的发现。
似乎,自己还没有得到解脱,晋级的屏障依旧牢不可破。
这就是王本一现在所面临的困境,被那叫做‘五德道人’口不择言引出的苦恼,王本一暗暗恼怒,却又感慨身为散修人士的不易,倒是不愿暗地里施展些小人勾当。
“今日里买卖的法器法宝,与昨天并无两样,所有商品都有介绍,详细请看门前立着的牌子。”
开口先将事情交代清楚,百宝门的童汉光不在,王本一不得不临时做这个话事人,好在,不是第一次,不至于手忙脚乱。
按照礼数,王本一先跟人群中比较活跃的‘神霄派’姜然,受了旁人刮面皮面色潮红的‘五德道人’,还有就是脾气暴躁心直口快的虬髯大汉见礼。
又故意无视鼻孔朝天,青黄二色脸的‘三尸’门人。
接着指派门前等候多时的仆役,将众人领入阁楼,客套了一句有事儿尽管招呼一声后,这就堂而皇之地撇下众人,施施然登上阁楼二层,自顾自地席地打坐魂游天外。
这一天里平平常常,撇开杂事无有大事发生,除了日上三竿,狗男女联袂而至,童汉光瞧着王本一比较悠闲,刺了一句:师弟好清闲。被他不痛不痒地回敬了一声:比不得师兄。
这一小插曲外,日子就这么过去了。
黄昏已至,光亮开始以肉眼可寻的速度暗淡下来,热闹了一天的城市,随着大多数赶回去修炼的修士们离去而清净不少。
日落月升星光璀璨的夜晚,‘道无涯’这个盘踞在千丈崖上的庞然大物,不知何时成了一座安安静静的火树银花不夜城,街道上到处都是自发燃起火烛的各色灯笼、怪异火炬,静而美。
狗男女又一次失踪了,王本一不以为意,打发走清扫完阁楼的仆役后,迫不及待的迈进一楼拐角的静室中。
今天,王本一显得有些躁动,点了一炷香再盘腿默诵了三遍清心咒之后才平静下来,他的躁动是因为,接下来他决定干一件儿事,一件关乎自己修道未来的重要事情。
他打算将自己的遭遇,选择性的说给师傅听。
从怀中掏出珠落玉石模样的丹青传讯石,摩挲了一下光滑表层,王本一有些犹豫。他知道,玉石启动后的另一端口,就是师傅天一老头了,这就像梦中人手一套的法器‘手机’一样,叮咚一声,人们想要表达的讯息由‘法器’的射频部分,将讯息发射出去,经由类似与法决、咒语这种元气驱动的文字下达的指令,流经无形元气传播途径,同步传送到另一个刻画有定位阵法的传讯玉石上。
最后在另一个传讯石启动后,由传讯石本身拥有的图像处理、传达功能,将人想要表达的讯息,完完整整地传输过去。
这一过程,会因不同地段所拥有的元气浓厚差异,而显现出并不一致的传送持续时间,有时候甚至会有所缺失。
从启动玉石开始传达,到另一边接受讯息终止,这一过程不会超过一刻钟。
也就是说,现在王本一只要开启玉石,一刻钟后,天一老头就会得到王本一想要传达的消息,但仅限于一刻钟,这里面儿的头头道道王本一并不了解,他只知道一件事。
一刻钟想要把十年来的事情都讲出来,这是不是有些太困难?而且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是不是太过不可思议了?
师傅那老头会怎么想?觉得自己是在为自己的愚笨开脱?又或是是毫无保留地选择相信自己?
这就是王本一现在所犹豫的,脑袋大的同时,转头过念,哑然失笑。
貌似方才出神的同时,又犯了老毛病。
看见传讯石就会不禁然地想起梦中法器‘手机’,揣摩完‘神霄派’姜然的诚意之后,心中浮现的就是‘刚需’字眼。
同样的,师傅传授的千字言道法,明明自己都能够理解,真气运转也畅通无阻,偏偏就在想要更进一步,气冲脏腑炼形化精之时,因为冲击五脏内腑时的剧痛,而不经意间就停下了功法运转,致使功亏一篑。
这,就是他王本一筑基练了十来年,仍旧原地踏步的根本原因。
很可笑,因为痛而不愿更进一步,羞羞地说不出口。
自认为这一切的根本原因,就是那该死的,奇怪到不可思议的梦,让他时刻拥有两个不同价值观不同世界观的思维,同时对王本一周遭的一切真实性都产生了一丝丝怀疑,致使他不能也不愿迈开前进的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