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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黑暗过后便是黎明

一抹流云髻赫然出现在镜中,宛如浮云流转,飘飘若仙。羊脂白玉簪斜插入鬓,无意点缀了垂至腰际的如瀑秀发。

身侧小丫鬟用食指指腹轻轻蘸点着碟中温水,弯腰,指如蜻蜓点水般替欧阳琴润染着干裂的唇瓣……

“小姐,您真美!”珠帘放下银梳,从锦盒中取出两粒晶莹剔透的流水吊珠替其戴上,侧头俯身望向镜中女子。

女子眸中一片黯然,指腹轻轻划过脸颊。自古红颜多薄命,待到花开正盛时,不知是劫还是祸?

望着那张微施脂粉、未曾掩盖病态的脸,心中五味杂陈。自幼早熟的她所思所想总是超出同龄人的思考范围,当然转椅转速过快导致撞击穿越只是一时兴起的意外,所带来的后果她自行承担。而如今的欧阳琴只剩下“成人”的沉着冷静,一颗童心早已支离破碎,不复存在。

“胭脂收好,日后再为我上妆吧。”欧阳琴目光锁定递来的一页红纸,妖艳灼目。淡淡一笑,全是苦涩,微微颔首再次凝视起铜镜里那既陌生又熟悉的自己。

小丫鬟疑惑不解的缩回手,将胭脂等东西一律收好放入锦盒,退至一旁侯着。

“小姐?”珠帘附耳小声提醒着。

“大家辛苦了,珠帘留下,其他人可以回去休息了。”欧阳琴回过神,手握扶手欲起。

珠帘连忙伸手去扶,两人一步一步挪向大门,期间婢女们纷纷上前要扶,皆被欧阳琴婉言拒绝。背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感激声,使她的心揪的更厉害。一种无法言喻的负罪感悄然袭上心头紧紧掐住脖颈,令她快要窒息。

“你们快回去吧,明天还有活呢。”

“今后凡是我这间庭院的人同我皆是平等的,没必要向我卑躬屈膝、行礼问安。只要你们恪尽职守,干好自个儿手头上的活就行了,其余时间由你们自己支配,月碌照常拿。”欧阳琴在离大门仅有一步之遥的地方突然顿住脚,将心里最真实的想法缓缓吐出。

声音不大却足以撼动在场所有人的灵魂,触及到了每个人心灵深处最薄弱的禁土。

一株满目疮痍的老树静静屹立在庭院中,清幽的月光穿透已为数不多的几片枝叶,投射下星点斑驳。

一只绣鞋跨出门外,仰望星空,她不再犹豫,另一只脚跟随前者无形的足迹勇敢迈出,雪白镶边长裙轻拂过朱红门槛,红与白所带来的视觉冲击瞬间刺痛了众人的双眼。

两扇朱红大门尽数敞开,命运从此改写。

月光倾洒而下,泼撒在两人缓慢行走的背影上,唯留一世清华。

“珠帘,谢谢你。”微弱的声音传出,豆大的汗珠沿两鬓滚落。

“小姐!”少女一时间没缓过神,轻攥丝帕替欧阳琴擦拭汗渍的手僵在半空,顺着月光仰视女子那柔美的侧颜。

“我脸上有花吗?”欧阳琴侧头低眸望向足足矮自己半个脑袋的小丫头,(虽然说自己同样是个丫头片子,但是心里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过意不去……)含泪呆呆盯着她,整个人都不好了,烦躁的想要抓头发。

“没有,小姐,你……我……”珠帘一下子就急了,向来性情冷淡的她竟如热锅上的蚂蚁,手脚无措,聒噪个不行。

“好了,走吧,几个老佛爷还等着我们呢!”眼瞧小丫头那副语无伦次的傻样儿,她无力而无赖的笑了,声音缥缈的传入珠帘耳里。活像个小大人一样轻点了下少女的脑袋,心底的阴霾消散了不少。

“……小姐,您真好!”珠帘突然不再结巴,冲着欧阳琴傻傻的笑了。

“你快乐就好,从明天开始不要再叫我'小姐'了,私下就叫我'欧阳琴'吧。还有在我面前别老是自称'奴婢'改叫'我'吧!”欧阳琴腻了眼少女,边走边说着。

“小姐,这不符合规矩。”珠帘低下头,弱弱的说着,吃力地搀扶着欧阳琴缓缓前行。

“在我这里我就是规矩,你记住一个人并不是天生就卑贱或高贵,也许会有身份的高低之分,但只要双手紧握——命运便掌握在自己手中!”欧阳琴用力将手紧握成拳,目光炙热的望向少女,心中热血翻涌,勉励别人的同时亦是在勉励自己。

“好,我听小姐的!”珠帘无比坚定,无比认真,向是在与天地发起挑战,她敢肯定小姐不在是曾经的小姐,但是她更喜欢现在的小姐。

欧阳琴欣慰的笑了笑,自信的味道洋溢在两人的脸上。

仰望满天星辰,对未来她不再畏惧,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因为她相信黑暗过后便是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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