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这么跑不是办法,枪声不止怪物会越来越多的。”硬汉端着机枪跟一位中年男并行喊道,他觉得今天出门看黄历绝对的有先见之明,要不躺地上挺尸的很可能就是自己。
中年男端起步枪朝着前面露头的六足蛛一个长点射将其结果,边换弹匣边大声回道:“老子知道,特么这是碰上了个什么怪物,手雷都炸不死,估计跟老大一样都是进化者,注意节约弹药,路上可能得碰小群怪物。”
吩咐完他转身折向另一边,一把揪住抱头鼠窜的刘延刚:“小胖子你是不是坑我,这叫稍微有水平的军迷?他要不是进化者我把脑袋摘下来给你当球踢。”
恶狠狠的样子让刘延刚当场跪地上,痛哭流涕道:“二爷,我以前认识他的时候的确就一普通人,根本没这么大本事…别、别杀我,我说的都实话。”
“杀你脏了我的手。”中年男怒了,这胆小如鼠的德行是怎么在末世混上俩月的,一脚踹他屁股上:“赶紧跑,不敢打别给老子碍事儿。”
虽然看不起这人,但也是自个手下,有心拿他作饵坑后面的杀神,又怕给众位弟兄留下不好的印象,之前借势除掉侦察排排长已经有人看他眼神不对了,都不是傻子,稍微思索就能找出疑点。
可一不可二,但不能拿手下人犯险不代表刚救下的女人不能卖,她俩在枪口逼迫下一块儿跟着呢,神经都很强大,密集的枪炮声中没有大喊大叫,小女孩更是一脸坚毅模样,放末世前,早吓瘫了。
随手把两人拉到灌木丛后面,年纪大的女人惊恐的把小女孩搂在怀里,生怕他起什么不轨之心,女人腰间有血迹渗出,是先前为保护女儿跟机枪手撕扯被刀划了一下,不过她似乎根本没感觉到疼痛,只仇恨的看着他。
女人虽破衣烂衫脏兮兮的很,但还能看出有点姿色,小女孩也楚楚可怜,都特么是祸害啊,哀叹一声,中年男拔出手枪照着女人大腿就是一枪,可不能把人弄死,要不对方真不死不休麻烦就大了,给他个伤员也能拖累其速度,反打是不敢了,先逃出去再说。
“啊…”
“妈妈!”小女孩儿哭着抱住委顿在地的母亲,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笨拙的想把母亲的伤口捂住,仇恨让她想起身同仇人拼命,然而再看去哪还有人影,对方早已跑出老远:“妈妈,妈妈,你醒醒啊,醒醒,呜…”
……
“姓曲的,那俩女的我给你留下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以后说不得犯我手里,到时候别怪兄弟心狠。”对讲机里传来对方撂下的狠话,不光是阴人,还是输人不输阵的光棍角色。
“不用这么麻烦,有机会兄弟自去拜访各位,记清楚了,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津山基地警备司令兼装甲骑兵第一团团长曲志成就是我。”放出名号是为装逼与防止对方跟他死缠烂打,一个两个不怕,看样平日里作孽也不少,根本没得半分犹豫,但只要人一多,打还是不打就是个问题了,不分青红皂白全杀光自己有那本事也没那心思,战斗中曾经有女人对他开枪,还挺积极的,说明他们有自己的一套,总不能在战斗中去分辨谁好谁坏吧。
“卧槽,这不坑爹呢,你不早说。”对讲机又传来一句愤恨至极的骂声,正是先前一直跟他讲话那位。
津山基地的名声在无线电波中还算响亮,不少地方都知道他们实力雄厚,敢四处搜集、招揽幸存者,某些地方还流传有基地拥有大批进化者跟进化兽的消息,可曲志成的名号却只在内部或军队中才有被提及,不知道他是团长也算正常。
我早说没问题,可你信不,曲志成心里吐槽一句,然后循着琪琪的哭声找到两人,稍作观察再没有坑爹的诡雷存在,这才上前把孩子抱入怀中,打量起王姐的情况,大腿动脉被击中,血液汩汩冒着,探了下口鼻,已是香消玉殒。
他自然不能知道,中年男只想着照其腿部开枪好给他留下绊子,奈何手艺潮了点,一枪打偏击中动脉,不过当时开枪者已返身跑路,也是没看到,这会儿正被自己的临场发挥折服呢。
想想以前体态稍显丰腴但又风姿绰约的王姐,曲志成不由得一阵伤感,果真是造化弄人,这时事艰难,生存不易啊,曾几何时大冬天里风衣裹身、丝袜诱人的王姐还是他梦里的常客,如今却已人鬼殊途。
有心让孩子找个地方躲着他去追踪敌人,拼着再次受伤也要把行凶者格毙,可周围出现的怪物还是打消了他的念头,到底是认识很长时间的邻居,非当初萍水相逢的小护士能比,自然不能让她曝尸荒野给怪物损毁。
再者小姑娘还在大声哭泣,她的安全是个问题,不管她母亲的尸体也会给她幼小心灵蒙上一层阴影,严重者一辈子都可能过不去这个坎,无奈只能放弃,先把两人处理好再说吧。
怀中的哭闹声渐不可闻,急火攻心、惊吓过度等不是一个八岁的小姑娘能承受得起,她已经晕了过去。将步枪背回身后,抽出泛着黑色光芒的柳叶刀,扛起大人尸体,再一手抱着孩子,曲志成迅速朝着怪物较少的一方跑开。
刀光划过,刚起跳的杂兵六足蛛躲闪不及被劈成两半,后面跟着准备捡漏的赤腥兽见状夹起尾巴就跑,这让他稍显疑惑,自己的盛名人类都不太清楚,那家伙不可能知道啊,这又不是基地附近,再想下对方惊恐眼神才明了,估计是见过长刀或清楚长刀主人的身份,有种本能的恐惧感。
得再找它们试试,看真实情况如何,要是真的,下面的路可就好走多了,至少不用烦心一波接一波怪物的骚扰,咱身后还有一杆造型更独特、主人战力更高的呢。
在找到合适的埋骨地之前,这是他唯一一次碰到怪物,其他的多被躲开,身上尸体不重可也不方便战斗,他会尽量避免与其发生冲突。
说是合适的埋骨地,也仅是一处稍微干燥点儿的地方,放下孩子,掏出工兵铲,曲志成吭哧吭哧挖了片刻,一个堪堪把人尸体放进去的土坑成型。
将王姐头上发卡取下,再在衣兜里摸索着,找出一破旧不堪的钱包,打开看去,内里除了张一家四口的全家福并无他物,小心翼翼的拿出,把剩下东西连同尸体一起埋入土里。
一坯黄土,一块长条状乱石刻成的墓碑就是王姐在这世上最后的残留了,上面是曲志成手书的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把小姑娘摇醒,对方泪眼朦胧的看着他,此刻她已稍微恢复心智,忍着未有哭出声,将发卡与照片递给她:“这是你妈妈的遗物,给她磕几个头,记住方位,如果有可能以后再给她换个地方…哭吧,哭吧,大声哭出来,不用担心周围怪物,有叔叔在。”
望着强忍悲恸坚决不哭出声以防惹来怪物的小姑娘,曲志成也不由给她的懂事儿弄得心疼不已,轻声劝道。
“妈妈…妈妈,呜!”声音由抽泣转为哀嚎,在空旷的原野中传出很远,跪着的双腿背负不住伤痛的沉重,最终让她整个人趴伏到新起的坟丘上。
重新背起背包,他便一直站在旁边等着,长刀换成了三尖两刃枪,斜插进土里,有赤腥兽被哭声引来,待看到矗立的高大身影却又驻足不前,片刻后鬼鬼祟祟的离开。
……
炙热的太阳底下,曲志成一手提着三尖两刃枪,一手牵着倔强的小姑娘,缓步走在城市边缘的街道上,相比农村,被废弃的城市更显荒芜与凄凉。随处丢弃的汽车,被大型怪物踩踏过后的断壁残垣,长满藤状植物的居民楼,抑或吱吱呀呀随风飘摆似乎就要掉落下来的高层广告牌,都在诉说着变幻的世界。
一阵微风拂过,刮起几张散落的报纸露出一沓沓红彤彤的票子,街对面有家银行,门前散落着十几具高度腐烂的尸体与六足蛛的断足,钱的来历已不可考,但在当下总归没用就对了。
路过银行,他好奇的瞅了一眼,门被反锁,应该有人将其当成了避难所,可这地方就是个储存点,没有地下金库那种高大上的建筑,也不知他们的命运如何。
银行旁边的超市大门洞开,进去探查一番,没有任何发现,早给人搜罗一空,倒是顺着痕迹又给他找到丁点儿人类活动的迹象。离开之后,曲志成又赫然发现,这些痕迹竟然跟自己的行进路线重合。
不过痕迹在接近某栋损毁大半的高层建筑时消失,想来也是,且莱山基地离这儿虽不是很远,但他们应该不会跑到此地搜寻物资,付出与收获根本不成正比,而军队驻地附近的物资足够他们搬上一段时间了。
高楼的剩余部分建筑窗户基本被破坏殆尽,可地下车库上方、各道门前堆积的沉重杂物与黑洞洞的楼宇中如影随形的监视感让他确定,里面有人。
再看看远处天空挂着的硕大虫洞,曲志成不禁心生佩服,都是神经强大的货色,这地方挨着那些庞然大物的老巢可不太远。目光幽深的与之对视一眼,抱起小姑娘,他转身快速离开。
……
楼内,有人提溜着长矛过来轻声问着:“走了?”
“走了。”另一人放下望远镜说道,转而又称赞起来:“绝对的狠人,凭着杆古董步枪跟个冷兵器就敢带着小孩肆无忌惮的走在太阳底下,不服不行。”
“也可能是愣头青呢。”来人不以为然的丢下一句随即离开。
“愣头青?”这人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轻蔑的笑了:“能一眼看穿躲在楼里面的观察哨的愣头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