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违心,朱骁并不敢苟同,但既然未涉及自身利益,朱骁也没有抬杠的打算,只笑道:“我看你这手段耍得很溜,倒不像是新手,既解决了问题,又收买了人心,只是有一样,我觉得有些不妥。”
宋靖邦直接忽略了朱骁话语中的嘲讽部分,问道:“哪里觉得不妥?”
朱骁说道:“你既然已经打定主意放了厉长春,何不趁机多呵斥他几句,放放嘴炮,他为了活命绝对不敢还口,这样一来,既能提升你在队伍中的威信,又堵住别有用心之人的嘴,这种两全其美的事,我不相信你会想不到,反倒是现在,随便两句就把他放了,难免有人背后嚼舌根,弄不好还要惹出事端来。”
宋靖邦却叹了口气,沉声道:“厉长春做了我想做而又不敢做的事,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说他的是非?”
朱骁心中冷笑,这宋靖邦显然是当了表子立牌坊,该做了早就做绝了,关键时刻又玩起了妇人之仁,其人从里到外都是矛盾的综合体,实在令人捉摸不透。
与宋靖邦的谈话到此结束,因宋靖邦新晋为队伍的总指挥,自然不能亲自巡逻守卫,他手下的二十余名亲信士兵,竟被全数交给朱骁调度,着实令朱骁一阵手忙脚乱,好在有宋靖邦的亲信从旁策应,这才没闹出笑话。
值得一提的是,朱骁终于弄到了一支步枪,当即大喜过望,忙向身旁的士兵请教,在兴趣的加持下,很快就弄清了操作方法,试着打了几枪,情绪更加高涨起来,在接下来的行程中,总是自动请缨,带着众士兵外出狩猎,枪法虽不怎么样,竟也小有收获,最终成功猎得体型庞大的变异山羊一头,只是这羊身的上几乎被打成了筛子,到吃肉时,有不少人都被镶在肉中的弹头崩了牙。
之后的日子里小震不断,却再也不能撼动迁徙部队前进的决心,在沥山山谷中,艰难行走两日,每天都有人丧生,关于吴胜、凌威等人之事,很快就被淡忘,加之宋靖邦领导有方,朱骁又因为得到步枪的缘故,变得更加卖力,士气竟有回升的迹象,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但宋靖邦心里却十分清楚,迁徙队伍正面临着一个重大危机,弹药已经见底了,若不能及时到达安全地带,目前还幸存着的三百余人,最终能够活命的,实在是不多。
到底不如吴胜的狠辣决绝,以目前状况判断,当时的吴胜应是从来都没有真正打算将迁徙部队安全送达军方总部,在危急时刻,只将众人当做炮灰,像是如今这种境况,恐怕早已做好了牺牲大多数人的准备,最终只保留少数核心成员,余者皆在可随时抛弃之列。
宋靖邦日理万机,忙得不可开交,朱骁却无比清闲,在沥山山谷中的行进路线上,并无能够威胁朱骁的存在,最强者不过城际捕食者,在察觉到队伍中诸如熊猛和宋靖邦等人的气息之后,也都选择了知难而退。
应付一般野兽、毒虫袭击,朱骁根本不曾使出全力,可即便是如此,朱骁所展现出的超强实力,也令素来以实力为尊的军方人士折服,渐渐形成了以朱骁为核心的小团队,并奉朱骁为老大,竟也极具凝聚力。
有人以自己马首是瞻,举手投足间自有狗腿子忙前忙后,甚至于喝口水都有人抢着奉上,朱骁并不排斥这种特权待遇,仅短短两天时间,便与士兵们打成了一片。
朱骁没当过兵,也从没想过当兵,没想到世界末日之后,机缘巧合之下,竟然莫名其妙的体验了一次军旅生活,几乎被同化了。
人一多,必然更加热闹,有了朱骁撑腰,这两天的伤亡也少了许多,闲暇时间同样增多,难免凑在一起磨嘴皮子,除去末日前的经历和末日后的艰辛,谈论更多的,还是前几日的大地震。
普通当兵的大多是年轻人,比朱骁年纪还要小上不少,正是思维最为跳脱的年纪,一旦发散开来,各种猜测如天马行空,朱骁也有些跟不上节奏。
谈到核泄漏,因辐射而变异的丧尸必然是主题,仿佛曾经的战友,都已化身为生化危机中毫无人性的怪兽,转而不知怎么的,又衍生出某种能够在人畜间传染散播的病毒,各种抗体、变异不一而足,唯独不见对于战友之死的悲伤。
朱骁偶尔能参和几句,当然不会将这些内容当真,他对于三湖市的近况,同样有自己的猜测,并自觉十分靠谱。
首先是驻地核泄漏所污染的范围,大约不会波及到三湖市大部分城区部分,毕竟两地距离遥远,总有几十公里,历史上著名的苏俄核事故,最危险的区域也就三十公里,再外围的区域,哪怕是会受到持续影响,却并不会当场就死掉,更多的还是持续伤害。
反而是那场大地震,据说震中就在三湖市境内,当时朱骁等人已远离震中,过后行路时,仍见沿途一片狼藉,大多数建筑物都垮塌损毁严重,三湖市的境况,也就可想而知了。
预言家号称无所不知,朱骁也曾见识过他的神奇之处,心知此人必不会吃亏,定然早一步跑没了影,倒是自己曾寄居过的营地中,大多数幸存者都难于幸免,特别是朱骁倚之为最佳退路的明月湖湖心岛,经过大地震之后,李德新和刘立胜等人就算不死,岛上怕是也难以居住了,就算勉强渡水逃离,没了湖水保护,前途仍旧堪忧。
本就不打算再回去了,这些旧人旧事对于朱骁来说,只能停留在过去的日记中,很快就将这一页翻了过去。
迁徙部队在宋靖邦的带领下,继续迤逦前行,前方的山路逐渐宽阔,地势也趋于平缓,脚下乱石不断减少,两旁层叠的山峦终于被甩在身后,朱骁没看过地形图,也能大致猜到,队伍已脱离沥山包围,前方不远处,应该就是著名的沥河了。
果然,队伍又行了十余分钟,凭朱骁的耳力,已经能够隐约听到阵阵波涛击岸之声,正从面前无边的密林深处飘来,间距虽远,却仍能感受到那惊人的气势,雄浑而猛烈。
队伍前方负责引路的士兵,用地图确认了几次,终于向宋靖邦回报道:“前面就是沥河,按地图上的标注,应该有一座跨河的大桥。”
宋靖邦点了点头,示意队伍继续前行,面上却保持着严肃,不见一丝笑意。